世十二4
“加藤君,送你的”我在约好的柏林大教堂前,把手里提着的袋子送了过去。
“围巾?”他打开取出蓝色的毛绒绒围巾
“连夜织的,代表我要缠住你”我踮起脚尖,顺势把围巾系在他的脖子上。
“肖小姐,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他按住我的手。
早上的天气尤为寒冷,因说话而吐出的白色雾气,刚刚现形又即刻消散。
我冰凉的指尖被他紧紧握着,侵染到了对方一丝丝暖意,我抓住他的大手,试图变得更温暖。
“知道啊,留学生呀”
“我是日本陆军学院派来的留学生,你懂什么意思吗”他拉住我的手,继续向前走着
“意思就是,你是你们学院最厉害的学生?”我侧过头去看他
他笑了笑,不再说话。
二人身着厚厚的大衣,漫步穿过弯曲小路,推门进入庄严神圣的教堂。圣诞节类如国内春节,即使是牧师修女,此时也在休憩,未见身影。
耶稣神像在台上中央,悲悯的望着世人。
他问我,“你不祷告吗?”
“你不是也没有吗”我挺不服气
“我只信大日本帝国的天皇陛下”加藤对着教堂中央的神像嗤笑。
“那我只信中国的玉皇大帝陛下”我也学加藤的模样,对他口里的天皇,不屑的笑着。
他有点生气,“肖小姐,请你放尊重一些”
唉,他怎么总是生气。我心里感叹,在他脸上留下一个重重的口红印,告诉他,“这才叫不尊重”
加藤博文眸子变得闪亮,嘴角上扬。
我似乎变成了他的女朋友,又似乎不是。
只是偶尔会接到他的电话,也会在学校门卫处收到他装着小礼物的包裹,米老鼠娃娃最多,他特别喜爱自己的属相。
我教加藤用手帕叠老鼠,他笑我三岁孩子玩的把戏,幼稚。
周末如果得空,他来家里或者学校图书馆找我,专业课的问题遇见他总会迎刃而解。
我问他,“你真是军校的吗?我怀疑你修的也是经济学吧?”
他帮我分析完最后一题,“纵然生得好皮囊,腹内原来草莽。对吧,我的肖小姐”
春节临近,加藤将要回国,听说他父母的身体将要不太好了。
我拉着他去照相馆,拍了几张婚纱照,“烦请告知伯父伯母,加藤君的妻子叫肖潇”
他收起相片,揉了揉我的头顶,拢起我的长发,用腕间常备的发绳绑了起来。接着把自己胸前那块家传勾玉摘下来,给我戴上。
“等我回来”加藤在我额间留下一吻
1936年的德国柏林,历经春天,细数夏天,掠过秋天,等到冬天,我也未曾见过他。
只是听说,多地发生爆炸案,法兰克福也在其中。上学途中,路过柏林国会大厦,发现附近的盖世太保也变得多了起来。
世十二5
1937年7月,我修完学业准备回国,父母发来电报,国内情形紧张,让我回南洋的家。
我却买了一张去往上海的船票。
海船上,拳头被我握的咔咔作响,加藤博文,你这个负心汉死定了。
结果,我比他早到两个月,闲着无聊便拿着证书应聘进了汇丰银行,肖斯宇对我的业务能力很满意。
这天休息,我在家一觉睡到大中午,穿上拖鞋拉开窗帘,临街三楼,视野极好。
咦?楼下好热闹,加藤博文被苏联特工追杀,言少白在救他?大兄弟,你救错人了……
虽然那是我老公,但他会害死你……
我在阳台上抱着肩膀好整以暇,乐不可支。极度自负的加藤,今日变得抱头鼠窜,跑的贼快。
若我手里有相机,定要多拍几张,以备时时观赏留念。
在汇丰几个月,因为战乱致使人员流失。所以瘸子里挑将军,肖斯宇把我升为理事,他直接成了我的顶头上司。
升职又加薪,老肖真是个好同志。
达华旅社自从加藤博文来了以后,相当热闹。
韩依璇舞皇后要办舞会,我想办法弄到请柬。如愿在达华舞厅见到加藤,呦,坐沙发上和别人聊的挺开心呀!
愤怒着想冲上去,可有人比我动作更快。是言少白啊,一怒冲冠为红颜。
闹剧结束,加藤离场,我也准备跟着人群出去,一只手捂上我的嘴,把我拉到角落里。
敢偷袭,姑奶奶能忍?
一胳膊肘捅在那人的腰腹上,只听得他“哎呦”一声,接着松开了我,只是这声音有点熟悉。
转过身看见那人捂着肚子蹲在地上,我温柔的笑着对他说,“加藤,你想选择哪种死法?”
“你怎么找到这来了”他捂着肚子扶着墙慢慢站起来,脸色苍白
“找你这个负心汉算账”我准备冲他脸上再补一拳。
他急忙喊着“你听我解释”,漂亮的脸蛋这才幸免于难。
加藤回到日本千叶县,看过卧病在床的父母,讲述了我的事,却被极力反对。
他们的天才儿子是要为大日本帝国做贡献的,不能沉溺于男女情爱,更何况对方是个中国人。中日形式紧张,一旦开战,那个中国人坏了天皇的中亚共荣圈大计怎么办。
他在日本和德国被监视管控,直到来了上海,与我彻底失去联系。
我扶起他,“听说,你有了未婚妻?”
“做戏,我对女人不感兴趣”他揉了揉肚子,疼得皱起眉对我说。
“嗯?”我拉长尾音反问他。
“除了我的肖小姐”加藤痛苦的脸上扯出一个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