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

沈面只觉得此刻体内能量紊乱，似乎有些控制不住，握住润玉的那只手不敢用力，另一只手死死抠住地板。体内仿佛被在被火焰炙烤，痛感一点点强烈。身子甚至不自主地颤抖，他强撑着忍下这些不适，“润玉，既然我们要成亲了，解开我身上的禁制吧”。

看着沈面红红的眼睛，和不自觉收紧的拥抱，润玉只以为是因为太过伤感，“好啊”。说完，便施加灵力去除那道禁制，只是有些奇怪，禁制已经松动了许多，面面的气息似乎也有些不稳。

“你还一直戴着人鱼泪”，润玉看见面面手腕的人鱼泪说道，拉着他的手说道，

“当然，这是你送我的法宝”，沈面含着泪光笑着说，此刻脸色有些苍白，唇色也没有之前红润。

在碰触到手腕时，润玉就已经探查到面面体内灵力暴动，似乎在乱窜，已经失控了，这和当时自己吞噬穷奇后被折磨时很像。但是眼前的人似乎并不打算告诉自己。

“面面，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润玉浅笑着说道。

“好，天帝陛下这是离不开我了吗？”沈面舔了舔后槽牙邪异地笑着，同时藏起了隐隐有些颤抖的手，却还是被润玉发现了，他没有说话。

“面面，我与太乙真人还有要事相商，要先走一步，有事的话，可以找邝露，待会儿再来见你”，润玉简单地说了几句，

“好，去吧”，沈面浅笑着看着润玉离去，

润玉刚走，他就没有撑住，跪在了地上呕出了血，额间的红印散发着浓浓的黑雾，体内两股能量在不停地冲击着，横冲直撞，沈面捏紧了拳头，他不甘心，一定可以控制住。红着眼睛，用手背狠厉的擦去了唇间的血，然后强撑着像个没事人一样站起来走了出去。

只是他不知道，柱子后面的润玉从未离去，看着地上的血，捏紧了拳头，转身去了藏经阁，他记得有一种禁术是可以转移一部分地痛苦到另一个人身上的。凭着记忆找到了那本记载关于此书法的竹简，此书法需要辅以上古神花，极渊之花的精液，想到了面面不辞辛苦送他的那花，与书中所描述的一样，施法炼制以后。便到了璇玑宫中，看见魇兽在沈面跟前跳来跳去。

“魇兽似乎很喜欢你”，润玉笑着说，

“那是自然，它要是不听我的，我就炖汤喝”，沈面笑着嘚瑟地说，却难掩脸色的苍白。润玉宠溺地笑了起来，

“这是鲤儿送来的酒，要尝尝吗？”，一挥手便出现在了石桌上，倒了一杯，递给面面。

“你不是不许我喝酒吗？”，沈面看了看递过来的酒杯，自然地接过，有些疑惑地问。

“这是祝贺我们成亲的喜酒，可以喝一杯”，润玉笑着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轻轻抿下去。

“这酒——怎么一股子味道，似曾相识”，沈面不由得想起当时采花时闻到的那股味儿。

“有些清淡罢了，是花蜜酒，故而有些清香”，润玉笑着答疑道，

沈面不疑有他，便喝了几杯，喝着喝着就有些困乏，

“累了，就休息会儿吧”，润玉看着有些困顿的沈面说，

“好”。

沈面很快躺在床上睡了过去，看着沈面额间时不时散发出来的黑气，润玉连忙探查了沈面的脉搏，幸而无生命危险。便开始催动灵力，施展法术，转移沈面的痛苦。润玉额间的青筋开始显露出来，虽只是一半的痛苦，但是让他想起了当年被荼姚施加三万天雷火刑的感觉。收起灵力的同时，强烈的灼烧感瞬间传遍全身，这就是面面所承受的痛苦吗？他是如何忍下来的？润玉有些担忧，而这禁术最多只能承受一半。

看着床上沈面痛苦的神情有些许舒展，他拉住沈面的手，俯身轻柔的吻了一下他的额头。看到身边的魇兽，他突然觉得没有那么简单，鬼王沈巍诞生只不过上千年时间，为何面面当时说他等了几万年的道歉。

还有当时从命盘中所看到的是到天界之前所有的事情，额间的伤口又是如何来的？难道说他所看到的不是全部。润玉抿了抿嘴唇，下意识地抚摸了正在蹭自己的魇兽。“魇兽”，

魇兽侧了侧头看着自己的主人，然后吐出了蓝色的所见梦，润玉坐在那里静静了看了面面的一生，直到面面被镇魂灯中的子弹贯穿额心，再到他对哥哥的最后的幻想。他想要的从头到尾只有和哥哥一起回家，哥哥没有抛弃他，心里有他罢了。再到他从天柱中醒来，被带回天界。

润玉挥手除去了眼前这些画面，他大概明白了沈面的是回到了最初被囚于天柱的时候，看向了此刻在睡梦中挣扎的面面，眼泪无声地滴落在了他的手上。他不会责怪面面是坏人，他只是想要哥哥的回应，需要被爱，被信任。用手轻轻抚摸了沈面额头的伤口，感受着此刻体内灵力的冲击，天道既然选择了夜尊做自己的天后，他就绝不会允许他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润玉一直坐在沈面的床前看着面面，不时地用灵力缓解沈面的痛苦，试图用第三股力量来平衡他体内黑白能量的失调。但这种力量收效甚微，面面此刻的身体十分排斥第三方的力量。他必须尽快找到方法，一旦面面体内的能量爆发，可能有生命危险。

“你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沈面一睁开眼睛就看见润玉坐在自己床前看着书，他觉得身体没有先前那么难受了，可能是自己睡得比较好。

“当下最重要的是我和你的成亲大典，都已经交给邝露去做了，自是要陪着你更好”，润玉拉着沈面的手浅笑着说。

沈面这次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润玉的笑，他隐隐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婚礼大典当天，沈面穿上了邝露仙子拿过来特制的衣衫，与润玉的稍有些区别，他穿上以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脑海里却在想象润玉又是一副怎样的模样，突然间见到镜子里自己额间的黑气。体内的能量似乎又在暴动，他捂住了心口，努力强压下这股能量。

另一边，润玉正在跟邝露问话，突然间，一股强烈的痛感自己胸口袭来，几乎难以克制，可很快又慢慢消失了下去，润玉瞬移到了璇玑宫中，看到眼前的人安然无恙才放心下来。

“好看吗？”，夜尊伸开双手，转了一圈好让润玉看他今日的模样，

“很美”，

“你今日也格外好看，比我所见过的人都好看”，沈面看着身着披冠婚服的润玉由衷感叹道，他从邝露哪里知道润玉曾同先水神锦觅有过一场婚礼，不应该再穿这件，但他还是执意让润玉选择这件。

“陛下，天后，典礼开始了”，邝露笑着行礼道，

“走吧”，润玉伸出手去拉面的手，

对于沈面来说，此刻每走一步都是一种煎熬，他体内的能量好像已经控制不住了，他很痛，但他一直强忍着笑着看向润玉，一起走向大殿内，所有宾客都在。哥哥也来了，但他已经分不出精力再去想哥哥为什么会在这里，他的听力和视力正在慢慢消失。

润玉此刻承受着来自面面身上的另一半的痛苦，他紧握了一下面的手，笑了一下，想给他力量，这几天他拼命翻阅了各种典籍禁术，可能要从源头上找寻事情的解决办法，所以当沈巍提出要来天界观礼时他应允了。他需要知道典籍上所说的万恶之地的入口在哪里。

“礼成”，太乙真人喊出最后一句，宾客之间觥筹交错，纷纷道贺，

“本座今日与夜神沈面大婚，众仙家不必拘礼，本座先饮一杯”，润玉当着众人的面饮下一杯酒之后，便带着沈面消失在大殿内，一群人还疑惑，转而又想开了些，芙蓉帐暖啊，纷纷笑了开来。

到璇玑宫的瞬间，沈面没忍住吐出了血，昏了过去，血色染红了洁白的纱裙。润玉连忙抱着沈面到了床榻之上，“岐黄仙官速来璇玑宫”，直接传音给岐黄仙官，

沈巍在大殿上目光一直未曾离开过夜尊的身上，他隐隐感知到沈面的体内的能量在外泄，而且似乎有暴乱之兆。待润玉消失在大殿之后，他也趁机会消失了。

看着吐血躺在床上的弟弟，“怎么会这样？”

润玉不想与万年前的沈巍多说话，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忍了忍才出声“告诉本座，你和面面诞生之地的入口”。

“让我看一下他的伤势？”，沈巍不容拒绝地走到沈面的床前，拉过他的手，润玉忍住没有阻拦他，因为沈面体内的另一部分白能量就是眼前的人的，他或许知道方法。

“他的体内怎么会有两种能量？”，沈巍有些奇怪，而且这股力量和他的几乎一致。

润玉一挥手将魇兽吐出的所见梦投在了沈巍的脑海里，让他看见了所有的东西。

沈巍红着眼睛从幻影中出来，他没有想到所有的根源都是他，顷刻间眼泪滴落如线，他不明白未来的自己为何会那样做，因为一位救命恩人伤害了自己的弟弟，却从来没有问过他为什么？他不是他，可他又是他。

沈巍走到痛苦挣扎的弟弟床前，施展能量，尽量去平衡夜尊体内的白能量，让他能够好受一些。可此刻的他法力并不够。仍然无法彻底解救自己的弟弟。

“我带他去万恶之地”，沈巍看着润玉说道，

“不必了，你只需要告诉我入口，本座会亲自带天后去的”，润玉十分强势。

“好”，沈巍看了看不容置喙的天帝，答应道。

“这里就是我和弟弟的诞生之地，一切邪恶力量的起源之地，但是这里会排斥外来的力量，还是我带他进去吧”，沈巍看着躺在润玉怀里的夜尊说道。

润玉没有说话，径直抱了沈面走进去，这个地方强烈的排斥他进入，再加上润玉分担了面面一半的痛苦，此刻竟承受不住吐血了。面面自进入以后便隐隐有苏醒之势，他一直能感知到哥哥和润玉在说些什么，但他没有力气回应。

半睁开眼睛，看着吐血的润玉，他看向了哥哥，沈巍在旁感受到了这股视线，强行带润玉出来了，这里的力量并不排斥他，所以他可以进出自如。

“沈面他不想你受到伤害，我是他的哥哥，我陪他进去就好”。沈巍对怒目而视的天帝说道，

“好，我把书法传于你，带他回来”。润玉想了想说道。

沈巍进入万恶之地后看着靠在石柱上虚弱不堪的弟弟，红着眼眶哭着说，“我没有抛弃你，当时我被扔下了悬崖，等我醒过来，你已经被带走了，是我不该只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就相信你是个无恶不作的坏人，我不该离你而去”。

沈面手腕的红线此刻正隐隐发着光，他感受到了润玉的担心，听着哥哥的话笑了，他不知道怎么去回应他。沈巍将沈面扶到了石棺里，开始施展润玉所给的书法。润玉看着入口的漩涡，感受着体内的这份痛苦，心神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