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赵盼儿,听闻老者此言顾不上疼立马撑起身子“老神仙,请留步,您此话怎讲?”三娘拿了靠垫垫在盼儿身后,自己则坐在靠垫后面撑着盼儿,让她不用再挪身子。老医者回头对盼儿说“若老夫看得不错,顾官人一年之内重伤已不下五次,这鬼门关都走过好几回了。若不是他年轻,底子好,早就无法站在这同你我讲话咯。”“老神仙所言非虚,您可否医好我家官人?赵盼儿必重谢之。”
“医者仁心,我自已说出,便是想医他。“说完便拉着呆在门口的顾千帆重新坐回桌前。身后的小童利索地从箱里取出脉枕和脉案放在桌上。都说久病成医,顾千帆自从入了皇城司的门,真真是受伤不断。谁叫他太拼命呢!小伤他就自己上药包扎,有时大伤来不及就医也自己来。得亏他略通医理,这么多年也扛了过来。但自从今年去钱塘寻画,他的伤是一次比一次重,差点与盼儿天人永隔。要不是他对盼儿那点执念撑着,估计他早就撒手人寰了。
老医者搭上了顾千帆的脉,眉头是越皱越紧。盼儿看得心焦,却又不敢开口询问。三娘是个爽利脾气,见大家都不开口,便问到“老神仙,怎么样,可还有的救?”老医者收回右手轻捋银髯“有的救,有的救。”盼儿三娘还有引章这才松了口气。“我收回刚才说的三月不同房的话。别怪老夫说话直。就他这身体,别说三个月,就是六个月也未必能让你怀上孩子。外强中干,已是强弩之末。”
盼儿头磕床沿,她还不能下地,这是她这副身子现在能行的最大之礼了“老神仙,请您务必救救我家官人,赵盼儿愿倾其所有。就算是用我的血肉做药引,也无不可。”旁边的引章道“老神仙,我盼儿姐和顾姐夫是历经万难才走到一起,您可一定要救救他们。”三娘也随声附和。
顾千帆听了老医者的话,也是怕了。他不怕死,若是怕死,他便不会弃文从武入了皇城司。更不会这般拼命。他怕的是撇下盼儿一人,更怕他若走了,盼儿会随着他去。他和盼儿成亲还不足两月,他们约定了很多事情以后要一起去做。他们还没有自己的孩子。怎么就被说的,他仿佛要长辞于世的样子?
“神医可否言过于实?”这话顾千帆故意说的淡淡的,仿佛说的不是他自己一般。老医者看着顾千帆说“你现在疾行后是否心肺绞痛?是否睡之深夜突然醒过来而无法呼吸?是否会手部颤抖而无法自持?“顾千帆不言。“你以为你之前多次受伤现在皆已痊愈,那不过是表象。你现在就是个破灯笼,外面重新糊了张纸。外面看着唬人罢了。况且你这盏纸灯笼还处于狂风之中,只要再破个小口,便吹灯拔蜡了。”“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且不可再受伤,好生修养三年,再辅以汤药,和药浴。我保你可以恢复到常人的八九成。若这三年里你再受伤,那便是大罗金仙来,也救不了你了。
不受伤?这不就如同和读书人说,你且不可提笔。和厨子说,你且不可掌勺一般。这怎么可能呢?他身为皇城司使,若想不受伤,难不成要让手下那帮兄弟替他挡刀不成?那可不是他顾千帆能做出的事。他习惯了凡事亲力亲为,冲锋陷阵也是头一个。不然陈廉和那帮兄弟怎么会各个对他心悦诚服。
老医者开了药方,交给了引章,又嘱咐了几句。转过身对顾千帆说“顾官人,老夫绝非危言耸听,相信你也心知肚明。按我开的药方,先内服外用。两月后来万岁山的草庐找我。我再为你诊脉。切记,不可再受伤了。“顾千帆朝老医者一拱手,重重说到“我记下了。“
再次送老医者出门,引章和三娘留下来陪着盼儿。一出门变看到在内室门口听墙角的池蟠。老医者的话,虽没有全部听得真切,却也听了七七八八。顾千帆这一年来受了多少伤,他不知,盼儿自不会和他讲这些。但那次在桥下被木头砸伤他可就在现场。那之后他吓得门不敢出,床不敢下。若不是引章来寻他,他不知要当多久的乌龟。而顾千帆被掉落的木头砸中却说自己没事。现在想来,怎么可能没事,只是他能忍罢了。心中不由得有几分钦佩他这位“死对头”了。不过让他池蟠池衙内从嘴里说出来他钦佩“小木头”那是万万不能的。只在顾千帆肩上拍了两下对他说“诊金我来付。“然后拎起一个食盒交给小药童。“知道神医不吃荤腥,这里面是我们永安楼做的素菜和素果子。本想请神医去我们永安楼做客,但引章妹子说神医既已躲避尘世喧嚣隐居在万岁山,多半是不喜去酒楼这种喧闹之地的。便遣人送来了嗦唤。给神医路上垫垫饥。”老医者拱手道“有劳池衙内了。”便带着小童,随着池蟠出了门上了池蟠的辆豪华马车。池蟠亲子驾车送老医者回了万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