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喜临门

内室里的三姐妹聊着家常。“三娘，等孩子出生可是要认我做干娘的！”盼儿说着。“也要认我做干娘。”引章也抢着“你就算了，哪有还未成亲的小娘子来认干儿子的。”盼儿点着着引章的额头笑着说到。“成亲就算了，男人靠不住，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成亲了。所以我要认三娘姐和盼儿姐你们的孩儿做干儿子，干女儿。这样等我老了也有个依靠。”说着攀上三娘的胳膊，头靠在三娘的肩膀上，一副娇俏小女儿的做派。“这话要是被池衙内听到，他不得哭死啊！这半年来永安楼上上下下但凡不是个瞎的，谁看不出他对你什么心思？你说东，他不说西，你说追狗他都不敢撵鸡。”三娘说话向来直。“他听我的，那不是因为签了契书嘛。当初说好永安楼里都听我们三姐妹的。他虽说是东家，却只管分利。”说着还扭捏了起来。“出了永安楼不也是为你马首是瞻？现在我和三娘都成亲了，你每日进出小院还有去教坊司不都是池蟠接送？再说那小院以后肯定用来给招娣和陈廉成婚用，你还能赖着不走啊。”盼儿拍了拍引章的手背“而且这半年来，他的那些臭毛病真是改了不少。赌坊不去了，蛐蛐不斗了，连秦楼楚馆都绕着走。”这些话说的引章小脸一阵阵泛红“哎呀，别说他了，今天是来看三娘姐的。老提池蟠干什么？”

  外堂的池蟠耳朵一阵阵发热，突然指着顾千帆吼到“好你个小木头，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了。”顾千帆白了他一眼，实在懒得搭理“一定是你，不然我风流惆怅的池衙内，哪个小娘子会舍得骂我？”顾千帆真的忍不了了“我怎么看到宋引章总是教训你呢。挨了训你还要赔笑脸。”池蟠一撇嘴，冬天里也不离手的小扇子扇得飞快“且～你懂什么？打是亲骂是爱，你个小木头，说了你也不懂。盼儿姐怎么就看上了你这块冰。”杜长风又是一阵从中调停，简直比在书院给孩子劝架还累。

  “唉～”杜长风叹了口气。顾千帆问他可有心事。杜长风到“三娘有了身孕，我是真的高兴。可是有点太快了。”顾千帆接着问他此话怎讲，杜长风接着说到“我和三娘成亲才三个月。子方虽也叫我一声爹，可却不甚亲近。每日上学，散学我们都一同走。可他和我说的话还没有和池衙内多。”这倒是真的，付子方最爱跟着池衙内，蹴鞠斗蛐蛐，还会陪他在永安楼里看瓦子。“本来我想多和他亲近亲近，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也不容易有隔阂。而且我觉得这孩子比以前懂事多了，读书也用功了。可我头一次当爹，还是那么大个儿子，真的有点无所适从。”

  这话顾千帆没有发言权，他自己也没当过爹，连和亲爹相处的时间也不长，他舅舅只会让他读书练功。“依我看啊～”还是池蟠发了话“你别拿他当儿子，过了年子方也15了吧。那可就成人了，你还拿他小孩似的哄着，那没用。你就拿他当兄弟，对！当个小兄弟。你和你那些同窗还有朋友怎么处，你就和他怎么处。”“胡说八道。”顾千帆又是一阵用鼻子出气的笑声。“小木头，你别不信。为什么子方爱跟着我，那是我没把他当小孩。”“跟着你有的吃有的玩，池桃子，你这招我从小就见识过了。哄得三五条街的孩子都跟着你。哼～”两个人正吵着，盼儿和引章扶着三娘从内室走了出来。“你们俩怎么又吵上了，跟一个笼子里的两只公鸡似的，一见面就掐。行了行了，我们也该回了。三娘你注意休息。双胎往后可是辛苦很多。”说着盼儿便牵起顾千帆的手往外走。“是的三娘姐，永安楼那边你也先不用去了，那边人多手杂的，别磕了碰了。现在月份还小，等坐稳了再说。你就在家想想新菜色，到时写个菜谱给我就行。”引章也扯着池蟠出了杜宅。

  人都走了，杜宅又安静了下来。三娘说她去看看子方，杜长风说一块去吧，两人便搀扶着来到了付子方的房门口。房里的灯还亮着，三娘轻轻敲了敲门，付子方应了一声二人推门走了进去。付子方还在桌前，正拿了本书读着。三娘问他饿不饿，他摇摇头。三娘便叫他早点睡吧，别熬坏身子。

  这晚付子方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他娘有身孕了，那他娘以后就不是他一个人的娘了，那他娘会不会以后也不要他了……就这么辗转反侧一直到四更天才睡着。可梦里他又来到那个又潮又冷的柴房，他从柴房反锁的门缝里叫着他娘，可他娘却跟着杜长风连头也没回越走越远。他叫的越来越大声……

  一睁眼却看到三娘披着衣服坐在他床前，旁边站着同样披着衣服的杜长风。付子方腾地一下坐起来，死死抱着他娘。“娘，你有了新的孩儿，会不会不要我？”说着还哭起来。杜长风见此情景，觉得自己不适合在这，便拍拍三娘肩膀，留了灯，自己先回房了。三娘轻轻拍着子方的背，如同小时候哄他睡觉一般。“傻孩子，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你知道吗，娘当初生你，可是鬼门关都走了一遭呢。你生下来时8斤重啊，你想想要是8斤猪肉得多大一摊。娘足足折腾了两天两夜才生下了你。不要你，那娘的罪不就白遭了？娘还指望你以后养老呢。“付子方这才松了手，三娘给他擦了擦眼泪。“过了年，你就十五了。你是想继续读书还是做别的，只要你不走歪路，不游手好闲，娘都答应你。”“还有～若你想回钱塘找你亲爹，娘也不拦着。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说着三娘眼圈有点泛红。“你杜爹爹今天还和我说，以后肚子里的孩子出生，让我也不要忽视了你。他这人心眼好，是断不会做出付新贵那种龌龊事的。我现在有了身孕，睡觉沉，刚才还是你杜爹爹将我推醒，陪我一起过来看你。他啊，嘴笨心细。每天回来都和我说你在书院的事，还有你鞋子小了，衣服短了也都是他和我说。这半年多以来，娘一直在永安楼，回来的晚，有时回来你都睡了。他还让我多陪陪你别等着你成亲了再后悔。”

  其实刚才杜长风和顾千帆还有池蟠说的话付子方都听到了。原本他听说池蟠来了，是想去前院找他玩的。恰巧就听到了。“娘，钱塘我是绝不回去了。我就陪着你，你去哪我就去哪。还有件事……”他有点犹豫“你不想读书了？”“不是，若我想改姓杜，你说杜爹爹他会不会愿意？”三娘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然后对着门外喊到“杜长风，你快过来！”杜长风披着衣服，鞋都没顾上穿就跑了过来“你怎么没穿鞋呢，多冷啊，快点上床。”“我听你喊得急，怕出什么事。”“是子方，是子方有事和你说。”杜长风上了床，和子方面对面坐着。“内个……娘还是你说吧。”“怎么了这是，究竟什么事啊，你们娘俩要急死我了！”“子方说他想跟你姓。”“什么？那可真是太好了！”杜长风高兴得直拍大腿“我们家这是双喜临门，不对，你娘怀了双胎，这可是三喜临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