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的马车上顾千帆颇为自责,埋怨自己没有节制,恐害了自己的骨肉。“我觉得,我们的孩子没有那么娇弱。你看当时老神仙也说你要三年才能恢复常人的八九成,现在不也说你一年便可与常人无异了。所以你就放心吧,我和孩子都会平安无事。”虽然盼儿这样说,但顾千帆还是紧张得不得了,又告了一天假,在家守着赵盼儿。生怕一个不留神自己的娘子和腹中的孩子有什么闪失。好在三日之期平安度过,顾千帆把一切归功于自己的寸步不离。“若不是你胡闹,这几日也不用担心了。”顾千帆自知理亏,只能陪笑说娘子教训的是。
另一边得知消息的三娘引章招娣都替顾赵二人开心的很。只有池蟠和陈廉闷闷不乐。“杜长风和小木头都有自己的孩子了,就我连媳妇都没有!引章怎么就心肠那么硬呢!”旁边的陈廉开解到“引章姐毕竟被男人伤过,你呢~以前你又不太靠谱。前有辕后有辙,这事也怨不着引章姐。你不能老围在她身边转,看多了也就烦了。偶尔要不在她身边,她就会念着你的好。远香近臭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按你说的真的有用?”池蟠将信将疑。“你爱信不信,反正我们顾头儿能娶上盼儿姐做娘子,我可是从中出了不少力!”说完陈廉就去找招娣了。
“怎么,盼儿姐怀了你们顾头儿的孩子你不开心?”招娣也看出了陈廉似乎有点小情绪。“那哪能啊?我是真心替他们高兴。只是……”陈廉欲言又止。“有什么话就说,大男人扭扭捏捏做什么?”“盼儿姐现在有了身孕,那我们的婚期是不是又要往后拖了?”陈廉低着头,一脸的委屈。“你才18,我比你还小两岁,着什么急啊?你们顾头可都28了,这孩子来得多不容易!你啊~现在应该想着怎么建功立业才是,七尺男儿怎么尽是些小娘子的心思?”招娣一副没眼看的表情“你再这样,我真是要好好考虑你值不值得嫁了。”说完憋着笑,转过身去“我错了还不行吗?”陈廉果真凑上前扯着招娣的袖子认错了。这招真是常用常新!
顾千帆现在空闲的很,观察使是个闲差,不用坐职当班。每日散朝后就直奔顾府,围在盼儿身边端茶倒水,嘘寒问暖。刚开始盼儿还很是高兴,毕竟两个人这么朝夕相对的日子不多。不过有句话陈廉说的没错“远香近臭”。这时间一久,盼儿也有点受不了了。盼儿绣花,他说孕期绣花伤眼睛;盼儿弹琴,他说孕妇不宜久坐太伤腰;盼儿想逛街,他说街上人多难免磕碰,更不用说去永安楼,那是万不会答应的。终是一日忍不住,趁顾千帆还未散朝,盼儿躲去了杜宅。
“你说这个顾千帆,杀人都不眨眼的活阎罗,现在怎么婆婆妈妈的?这也不让做,那也不许碰。我这都3个多月了,早已坐稳。要是让我这样一直到生,非得憋闷死!”盼儿和三娘抱怨道。“你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你看我这眼瞅着就要生了,杜长风也回不来,只能偶尔写写信,互报个平安。他在家时也是处处小心,我也嫌他烦。可他走后我又总想着他的唠叨。”三娘手摸着肚子,一脸的温柔。说话间,三娘忽觉两腿之间一股热流,肚子也开始一阵阵疼了起来。她手扶床沿,疼得头上青筋直冒“盼儿,我怕是要生了!”赵盼儿忙唤人去请稳婆,又吩咐下人烧水,取干净的布过来。一切准备妥当这才坐到三娘床边,一手握住三娘的手一手拿了帕子帮三娘擦汗“你且放松些,稳婆一会儿就到。”“放~心,我不是~头胎了。”好在杜长风找的稳婆只与杜宅隔条街,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人就被请了过来。稳婆忙让盼儿出去等。
屋外的回廊上,盼儿来回踱步,急的直咬手。杜长风不在,引章也不在,现在这家里只有她。她向来不靠别人,凡事都尊着本心。那边房里一直传出三娘忍痛的声音,看着丫鬟不时往外端出的血水,她怕极了。她觉得三娘和两个孩子的命仿佛都在她身上,她快撑不住了……就在盼儿要跌坐下去之时,顾千帆一把扶住了她。她抬头对上了那双一如秋水的桃花眼,忍不住哭了出来“你怎么才来啊~”“不哭不哭,我下朝回家,下人说你在这,我就马不停蹄赶过来了。没事,我在呢~”顾千帆这边正安慰着,那边房里传来了婴儿的啼哭。“你听,生了一个!”盼儿破涕为笑“千帆,你真是我的福星!”
盼儿重新打起精神,忙让下人去叫奶娘过来。又过了半个时辰,哭声再次传来。稳婆出了房门对盼儿一揖“两个都是小公子,孙娘子也一切安好。就是一下子生了双胎,体力消耗太大。多准备些进补的吃食,三两日便可下地走动。若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有事再叫我。”盼儿忙叫下人给稳婆付了银钱,又遣了小厮快马加鞭去梧桐县送信。还叫人去永安楼定了最补的吃食,顺便告知了引章和招娣。这才进房去看三娘。
三娘一身已是被汗打透,盼儿吩咐人打了热水来,亲自帮三娘擦身更衣。“盼儿,若你今天不在,这家里不定要乱成什么样子。”三娘虚弱地躺在床上,看着两个小家伙在奶娘怀里吃得正欢。“我们呐~是命里注定的缘分。以后老了也要在一起,别忘了,你这两个儿子可是要认我做干娘的。”
已近晌午,池蟠亲自驾车,带着引章还有永安楼的嗦唤赶到了杜宅。一下车,引章就拎着食盒去了三娘房里“你们两个人,一个产妇,一个孕妇,定是饿了吧。都是刚出锅的,趁热吃些。这道母子相会,现在正是补气又应景。”说着从食盒里取出了两盅鸽子汤,里面还有鸽子蛋,好一道“母子相会”。
屋外的偏厅里,池蟠拎着食盒放在顾千帆面前“我一猜你就在这,下了朝还没吃饭吧。随便拿了几样,你凑合吃点。”顾千帆打开一看……水晶肘子,什锦虾仁,凉拌秋葵,爆炒羊肉,这也叫凑合?“你吃了没?一起吃吧。”说着顾千帆递了筷子到池蟠面前。“你个小木头,我带来的吃食,还用得着你和我客气?”说着一把夺过顾千帆手中的筷子,大口朵颐了起来。两边都吃完了午饭,池蟠又带着引章回了永安楼。
子方傍晚放学,一进门就听说她娘给他生了两个弟弟,忙跑进三娘房里去瞧。两个小婴儿躺在摇篮里睡得正香“娘~他们俩怎么长得皱皱巴巴的?”子方趴在摇篮边,盯着两个奶娃娃看“刚出生都这样,当初你刚生下来也这样,等大了,就张开了。”三娘解释到“那他们会和我长的像吗?”“应该会吧……”这真是把三娘问住了。“那他们叫什么名字?爹说我们这辈是令字辈,那他们都叫杜令什么?”又是一个难题。还没等三娘回答,那边丫头跑了进来“大娘子,去梧桐县送信的小厮回来了。带了老爷的信,说给两个小公子起了名字。”三娘忙接过信“娘子展信见颜,得知吾子降生甚是欣慰。娘子劳苦功高,吾定当涌泉相报。另附吾儿名讳:令豪,令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