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明帝二年冬。
深冬的夜尤显寒冷,殿内金制云龙香器内散出阵阵檀木清香,烟雾缭绕。
高台上的桌案后坐着清冷的少年,少年眉头紧皱,一袭玄色长袍,黑发被金冠束缚,他始终低头看着手中的奏折。
凄清的宫殿只有竹简碰撞的声音,深沉的檀木香被寂静的环突出的越发浓重。
有人打断了这份寂静,虽是小步小步的向高位走去,可在这份宁静中,他的步伐便显得越发阔噪。
“陛下,早些歇息吧,明日是苏相家小姐封妃的日子”
外来者将端进来一沓竹简放在少年手边,身上从外面带进来的寒气还未消散完。
少年才终于抬头,揉了揉手腕,倚在案边,殿内的烛光忽明忽暗,他眼中神色不明,过了许久,他才淡淡开口“陂城那边······皇弟可处理好了?”
“北垣王昨夜带长锦军屠了陂城,此刻的陂城宛如空城”
陈吉语气平静,让人听不出情绪,但眼底的惋惜却不加掩饰。
少年起身,身上的长袍被带动,他抬步走出殿外,屋外的大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但寒气却丝毫不减,天空零零散散的挂着几颗星星。
陈吉带着墨色披风出来时,见到的便是少年帝王站在长廊抬头观星的场景,帝王浑身透出的孤寂,让他心中酸涩,他上前轻轻将披肩盖在帝王身上,他对这个帝王心疼大过敬。
先帝将大齐给了嫡子谢止炀,封次子谢汲为景洲北垣王,季子谢裕为湖州恭崇王。临终前留下遗嘱,让自己所有的心腹与自己同死,因此朝中便不剩多少能用的贤良之辈,他将一堆烂摊子留给了谢止炀。
谢止炀才晃晃坐稳帝位宰相便急冲冲的要将自己来历不明的女儿送进宫,可偏偏苏宰相手中握着云集大齐能人的‘玄机堂’,得罪不得,只能应下。
宫墙太高,谢止炀看不见上京华灯夜宴的盛况,只能看着一堵堵的高墙,他拉了拉身上的披风,许是感到些许冷了,皇宫总是要比外面冷些。
“皇兄,皇兄”
一阵阵欢快的脚步与呼喊声打破了伤感,谢瑶蕊穿着一身红锦,脸上扬着明媚的笑容,穿过一条条长廊向谢止炀跑去。
她身后的宫女一个个只能追着谢瑶蕊,喊着叫她慢些跑,小心摔倒。
谢瑶蕊是先帝唯一的女儿,刚坠地就被赐了封号‘朝荟’。
谢止炀见到来人,眼中也浮现出了浅浅的笑意。
谢瑶蕊扑到谢止炀怀中,将自己的整个脑袋塞进谢止炀的披风中,口中还不停的喊着好冷好冷。
谢止炀被扑的向后退的几步,却没有推开怀中的少女,佯装生气的说“这是又糊弄徐先生跑去哪里玩闹了?”
少女晃了晃脑袋,口中还嘟囔着才没有,她抬起头,小心翼翼的从袖口掏出一支笔尖被揉的极乱的毛笔,在谢止炀眼前晃了晃。
“皇兄快猜,这支毛笔是用什么做的?”
她眼中充满期待,仿佛手中拿着的是什么世间珍宝。
谢止炀宠溺的轻笑,揉了揉谢瑶蕊的脑袋,无可奈何的开口“城西那家铺子的羊毫毛笔,对不对”
谢瑶蕊嘟了嘟嘴,轻哼一声,将手中的珍宝塞给谢止炀
“真没劲,皇兄一下就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