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台抚琴,我只在一旁静静听着。
琴声中是无尽的哀怨,我坐在亭边,聆听着英台的喜怒哀乐。她的心绪与山水相融,转而一改愁绪,变得潇洒超脱起来,纷扰与沉痛随琴声而去,映在风中,醉在琴音里。
“好曲!”梁山伯和四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山下。
英台见山伯来了,站起身来,指了指眼前的琴,两人似是心有灵犀,四九打开行囊,将一张桐木古琴递与山伯。
山伯旋即也坐了下来,信手便弹起嵇康《广陵散》来。两人琴声遥相呼应,凤凰栖梧桐,落落金石声。
高山流水遇知音,不过如此吧。
英台的琴声未停,她只是嘱咐我去拿酒来。酒尚余温,英台的琴音戛然而止。
她亲手将酒杯斟满,这满满的一杯酒就顺着溪流而下,一路到了山伯面前。
此时虽不是三月上巳,曲水流觞,何时不可?山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英台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畅快过了,她的琴声越发轻快起来,神情也越发惬意起来。
“山伯兄——”英台起身下山,笑意盈盈。
梁山伯也看着英台笑,他们也许在这书院中是为数不多的知己。
“原来英台兄你也喜爱弹琴?”
“是啊是啊,弹得不好,多多包涵。”
两人客套了一阵,英台突然道:“既然咱们这么有缘,不如结拜为兄弟啊!”
英台这莫名其妙的想法可着实让我大吃一惊,我心中腹诽:英台,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你才肯把我当姐妹,这才几天呢,就要和一个陌生男人做兄弟?
现在的我闷闷不乐,谁料不久之后我就明白,果真是低估了英雄救美的魅力。
那梁山伯看上去呆得像块木头,这时候却真不傻。一口答应道:“当然好哇,不知你我谁是兄谁是弟了。”
“我今年二八十六。”
“为兄虚长一岁,贤弟请。”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们二人竟然已经准备好结拜了,我和四九交换了一个眼神,四九讪笑,我只好独自感慨令人咋舌。
他们在亭下找了个空地,一口酒下肚,当作歃血为盟。
“苍天在上,我梁山伯(我祝英台)在此结拜为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两人异口同声。
“从今天起我就叫你梁兄~”英台兴奋地又蹦又跳。
“从今天起我就叫你英台贤弟。”梁山伯也被英台的情绪感染了,语调也变得欢快起来。
我在一旁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心中不由得为英台高兴。同时,也泛起一丝慕艳之意。英台无疑是幸运的,也许因为她是祝老爷的掌上明珠,也许是因为她自幼便有着与众不同的刚毅个性,这些都是丫鬟出身的我所没有的。
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虽说在祝家庄,英台有八个哥哥疼爱,可他们从来没有像梁山伯这样与她志趣相投。
我想,我开始体会到外出求学的好处来了。
我什么时候才能遇到我的知己良朋呢?
可是,梁山伯真的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