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关切道。
“我有个一母同胞的妹妹,你知道吗?”马文才终于开口。
我之前听他说了家里的境况,只知他是庶子,且家中骨肉亲情淡薄,可没听说过还有个妹妹啊。
于是我摇摇头。
马文才又道:“这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可惜她从小身体羸弱,终年不能见阳光。可她一点也不悲伤,她明媚,她开朗,她是我活着的唯一寄托,这几日,我闻听父亲竟然将她许了人家。”
我打断他,“这不是好事吗?”
马文才冷笑道:“你可知道许的是哪一个?”
我摇摇头。
马文才冷笑着,一字一顿道:“正是王彧!”
“什么?”我惊呼起来,“这……还有回转的余地吗?”
马文才摇头:“我这几日快马加鞭回家与我爹理论,将我在书院的所见所闻一一告知,只盼能有转圜之地。可惜我爹只说一句话。”
“什么?”我的心也不由得刺痛了,一朵鲜艳的花难道就要这样在狂风暴雨中枯萎?
“我爹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可违。不可违啊!”说着,马文才掩面大哭起来。
我看着孩童般无助的马文才,不知如何安慰才好。
他抽噎着,尽情地倾诉这些天来的委屈和苦痛,他的泪打在我心里,蚀骨般疼。
我试着上前去抱住他,可他一把推开了我。
马文才含泪,低声威胁着:“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我呆呆地站在那儿,心里响起一个声音:一定要帮帮他。
也许是出于本能,也许是出于对一个生命的怜惜,我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紧紧抱住他。
“马公子……”我低声呢喃。
“你走啊!”马文才不断拍打着我的背。
“马文才!”我哭着,将他抱得更紧。
他在我的怀里挣扎,像一只暴露本性的野兽。
“马文才……马文才!”我抚摸着他的背,一遍又一遍呼喊着他的名字,想将那个风度翩翩的谦谦君子唤回来。
过了许久,他终于冷静下来。
我松开手,看着他那张满是泪痕的脸,心里一阵绞痛。我伸出手,想替他擦去泪水,可是却只能摸到他的脸颊——被泪水浸透了。
我抬起双手,抚上他的脸颊,轻声道:“对不起....我一时冲动了。”
马文才怔住了,他呆呆地看着我,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光。
我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良久,他开口了。他用沙哑的声音道:“为什么?”
我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道:“不管发生什么事,你还有我在身边。”
马文才愣住了,他睁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我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半晌,他苦笑了一下,道:“那.....果我要你离开呢?”
我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他又道:“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可.....他顿了顿,声音微颤,道:“我不想让人看到我这副模样!”我这才意识到,马文才琉璃一般澄澈又脆弱的自尊心,在顷刻间破碎了。
我沉默了半晌, 道:“好。”
马文才怔住了,他睁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我会答应得如此干脆。
我转身要走,他却又一把拉住我。片刻后,他苦笑着道:“那你呢?你还有家吗?”
我顿住了,没有回答。他叹了口气,道:“罢了,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