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才没好气地看着我，他的脸凑上我的脸：“看来你是好的差不多了。”
我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却还是嘴硬：“我是好了，不劳马公子挂心。”
马文才没有和我继续纠缠，而是拿起大氅披在我身上。
“我们出去走走。”他说。
我靠在他身侧，拉着他的衣袖，跟着他一步一步继续向前。
这段路不远，却好似走了很远，很远。
我们向前望去，却见前方不远处正是云水和尚。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那和尚浅吟低唱，一路前行。
英台、山伯二人就跟在身后一路相随。
“年轻人，贫僧下山是为了治病救人，如今病人已经苏醒，你们为何还不回去？”云水和尚停下脚步看着身后浩浩荡荡的一行人，无奈摇了摇头。
“大师，英台有一问，不知大师能否解惑？”英台犹豫了半晌，还是开口道。
“阿弥陀佛，施主请讲。”和尚弯腰行了个佛门的礼节，脸上依旧还是盈盈笑意。
“大师可认识祝家庄祝员外夫人苏云姬？”英台的眼中出现了一种我看不透的神色。
是期待？还是恐惧？
亦或是渴望？
“自然相识。我来这里也是为了当初给她的一个承诺。”
我们作为局外人也是一惊，不曾想这位大师竟然这样直白。
“她是我娘，我听我娘提起过你……”英台三缄其口。
“施主不必如此遮遮掩掩，贫僧与你娘是故交呢。”和尚笑着，眼中却滑过一丝落寞。
“那我爹说的是真的吗？”
我们听英台这是话里有话，好奇心驱使我加快了脚步。
“此事说来话长。”云水拨弄着手中的佛珠，将我们一同带回二十年前的天鸿书院。
“那时候的云姬还叫做云麒，她说自己是绍兴苏家独子，特来此求学，我们竟不曾有半分怀疑。”云水说着竟不自觉笑起来。
“我们同窗数载，一起诵书，一起行酒令，一起撒野放肆。可突然有一天，她说她要回家，她要嫁人了。”云水长叹一口气，接着道：“我问她，还有没有别的选择？她却说，世上没有什么抵得过命，这就是她的命，作为女子的命。”
“你娘如今过得可好？”云水愣了愣，便抬头笑问。
“衣食无忧。只是我娘她每每提起你，都会说你这么好的医术，这么好的文采，可惜了。大师，你为何要出家？”英台不断追问，这才是她想要知道的答案。
大师摇摇头，笑而不语。
“往事如烟，就让它随风而去。”说罢，起身上路，再不回头。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大抵如此。云水心想。
世间的缘分，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心无挂碍，即有挂碍。
多年后，我和英台也会明白这个道理。
看着云水的身影远去，我不自觉地依偎在马文才的怀中。我想不到什么惊天动地的凄美故事，却隐约在大师的描绘里看到了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
待明日，依旧是溪水潺潺，白云苍狗。
何为道？
我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天水在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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