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最后一个字,秦昀放下笔,轻轻将信纸对折,塞进信封,放进了抽屉。
他看向窗外。已是晚秋,园子里的榕树光秃秃,棕褐色的树叶堆在树根旁,在无人知晓处渐渐化为尘土。未寄出的信如同孤寂的落叶,也消失在隐谧处。
秦昀起身,离开卧室,走到屋外。和其他季节不同,晚秋的天空依旧是最澄澈的蓝,天边偶而带有几丝云絮,像块掺了棉的蓝田玉。天虽晴,但没了屋内的暖气,秦云还是感到有些凉,只得扣上了驼色大衣的扣子,又哈出气暖暖手。
要是望舒在这儿,他肯定会拉着我的手塞进自己的兜里。
秦明想着,走向了那棵大榕树。已成冷灰色的树干昭示着它已进入了休眠期,而干枝丫上零星的几片叶子轻摇着不肯落下。
小时候,许望舒总怕秦云闷,常常带他到这园子里玩。园子里大多种的都是观赏性的花草,能玩的实在不多,于是最后就成了许望舒画画,而秦云看他画画。
风渐渐急了些,又吹落一片树叶,而树无动于终。
秦昀抬眼,回头看向整座秦家大院,静静注视着这大气雄伟的建筑.
然后笑了一下,离开时,刚飘落的枯叶被踩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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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岁那年出现的不只有救命的恩情,秦云开始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还住着一个人。
待所有人走后,他独自倚靠在病床上,警觉地问:“你是谁?”
“秦昀,”那人的声音跟自己一模一样“日月昀,是‘日月同辉’的阳光。”
那人似乎轻轻笑了一声;“我就是你啊,秦云。”
九年后的秦云躺在床上闭上眼睛,黑暗里那人的面容逐渐清晰,他本生得俊俏,遗传了父母的优点,深邃的五官偏生了一双桃花眼。小时候叶桐就笑他“长大后必定是个痴情种。“然而秦云总是一副淡淡的表情,也就只有许望舒才能让他多笑一笑。
秦昀自是长得跟他一样,只不过周身气质更温和,容易使人联想到上世纪书香门第的文雅少爷。两人站一起,就像春风遇见冰山,玉面菩萨遇见冷面阎罗。
秦昀先开口:“你急了。”他的眼睛笑成一道弯,却没带有仍何情绪。
秦云回他:“我跟你不一样,你知道的,我喜欢他”,
秦昀若有所思:“可是我知道你的心里想什么”
两人眼神交汇,“月亮升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