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那天,上海下雪了。
最开始还是雪米子,从天空中落下砸在肩头,很小但也足够惊喜了。到了晚上雪还没停,变成了白花花的鹅毛状,这座沿海的城市也偶然间披上了素白的冬衣。
秦昀靠在阳台边的罗马纹栏杆上,身后的宴会厅传来悠扬的小提琴曲,穿着高档礼服的太太小姐摇摇手中的洋扇,接受了他人共舞的邀约。
秦昀放下手中的香槟,脱下为了搭配西装的白绸手套,对着天空试图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然后,终于有一片愿意落在他的手心上。
它的周围还挂着大颗的冰晶,萤光流曳,精致的比世上任何的珠宝还璀璨。然而只是一瞬,当掌心的温度刚刚靠近,它便坚决地隐匿于天地之间。
秦昀愣愣地看着空荡荡的手中,然后惊醒般猛得捏紧。
他想挽留什么,却在下了雪的上海无法留住。一次恩泽的降临只会在人们的脑海中留下记忆。当第二天太阳升到天空的最高点,再纯白的雪也终将会融化。
他抬头,人间大雪纷飞。
“小秦总,到您出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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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是不常下雪的。秦昀看向窗外的大雪,想起距离上一次,已经过了六年。
当时自己正读高一,而许望舒是准毕业生,一个开始忙碌起了学业,另一个厕是为了走向更遥远的未来。就好像一棵树上的两片树叶,最终飘向了各处。
秦云一直不懂为什么哥哥上了大学之后就变得异常的忙碌。许望舒虽然喜欢油画,可是学术成绩在年级也算得上名列前茅。他就读的Q大位于北京,但每个月只要是放假也还是会回家,直到大四后秦云就很难再看到他的身影。
“你在干什么!我说的话你是不听了吗?你就好好学金融,偏要到什么美院那儿画油画!好啊,一学就是四年,瞒了我四年,你真出息了!”
屋内发出剧烈的一声“砰”,玻璃哗啦碎得四分五裂格外刺耳,惊得秦云一抖。
“爸,我一直坚持双修课程,毕业后我还是会到公司里去。您知道的,油…”
“还敢提!你这倔脾气还真是他一模一样!真是我的‘好儿子’!”
秦云躲在门外偷听,出来后他看见许望舒的眼睛红红的。
莫名的心里很难受,于是他想让他高兴一点:
“哥,今天晚上上海会下雪。”
话落,刮起一阵寒风,雪花在心的指引中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