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黑暗而漫长的昏迷中,白羽微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置身于无边无际的虚空之中。这里没有光,没有色彩,只有无尽的黑暗如同潮水般向她涌来,试图将她最后的意识也一并吞没。她的意识模糊不清,像是被一层厚重得如同实质的迷雾所笼罩,无论她如何努力挣扎,都无法冲破这层禁锢。
四周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断断续续,微弱而难以捉摸。那声音仿若鬼魅的低语,在虚空里回荡,时有时无。有时,她似乎能听到一声低沉而急切的呼唤,那是白愁飞的嗓音,饱含着焦急与忧虑:“阿羽,醒醒。”这声音宛如黑暗中的一丝曙光,拼命地想要穿透那无尽的黑暗,抵达白羽微的意识深处。
接着,温柔的声音轻轻地响起:“白姐姐。”那是如同春日微风般的声音,带着关切与怜惜,在这冰冷的虚空中,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试图给白羽微带来一丝温暖。
然后,王小石那充满坚定与执着的声音也传入耳中:“白姐姐。”这声音像是一座屹立不倒的山峰,给人一种可以依靠的力量,在这黑暗中成为支撑白羽微意识的支柱之一。
最后,苏梦枕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小羽,醒醒,小羽。”这声音像是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在黑暗的天幕上闪耀着独特的光芒,为白羽微指引着前行的方向,引领着她在黑暗中挣扎,试图摆脱昏迷的束缚。
白羽微能感受到他们的手紧紧握住她,那温暖从他们的掌心传来,沿着手臂,缓缓流入她的身体,传递着他们的温暖和力量。他们的话语,虽然在这混沌的意识中她无法完全听清,但那话语中蕴含的关心和期待,却如同涓涓细流,滋润着她干涸的心灵。
然而,在这黑暗的深处,还有一股无形的压力,那是来自天道的压迫。白羽微的意识在与天道对抗着,那股无形的压力仿佛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主宰,带着嘲讽的冷笑,质疑着她的坚持。它像是在质问:“值得吗?你如此挣扎,又能改变什么?”
白羽微在内心深处回应着,她想要告诉天道:“值不值得,并非肉眼所能看见。即便无法言语,我依然坚持我的信念。”可是,无论她如何在内心呐喊,如何想要冲破这束缚发声,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发不出一点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白羽微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缓缓地睁开了双眼。视野中的一切都显得如此陌生,那刺眼的光线让她的眼睛一阵刺痛,她下意识地想要闭上眼,却又强忍着不适,努力适应着周围的环境。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勒住,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疼痛,发出的声音沙哑而微弱:“白……白愁飞?” 周围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她,只有她自己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那声音显得如此孤寂。
她摸索着坐起身来,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无比艰难,仿佛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她环顾四周,发现这个房间既不是她所熟悉的愁石斋,也不是金风细雨楼。四壁陈设简单,只有一张破旧的桌子和几把椅子,墙壁上挂着一幅已经褪色的画,画中的内容模糊不清。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却又透露出一股莫名的气息,让人感到一丝神秘和不安。她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充满了疑惑: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正在她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突然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其实她并没有听得很清楚,只是她长期以来养成的警惕习惯,让她对于周围的动静总是特别敏感,尤其是背后的声音。她回过头,目光锐利地盯着声音的来源,眼神中充满了戒备。
当她看清眼前的人时,惊讶地说:“是你?!” 眼前的这个人,竟然是方应看。他穿着一身华丽的服饰,站在那里,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那微笑却让白羽微感到一阵寒意。他的出现让白羽微感到意外,也让她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你醒了。我还以为你要睡一辈子呢。白副楼主因为你不成人样了。”
虽然听不清他说什么,可是看到方应看的嘴型,白羽微愣住了,心中的疑惑更甚。白副楼主?他提到了白愁飞。她的心中涌起一股不安,白愁飞怎么了?他为什么会因为自己变成这样?
她瞪大了眼睛,面色苍白如纸,声音颤抖地问道:“白愁飞他……怎么了?!”她的心中充满了担忧,她不敢想象白愁飞会遭遇什么样的事情。她睡了多久?在这段时间里,又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方应看微微摇头,语气沉重地说:“你昏迷了很长时间,白愁飞一直在你身边守护,就像疯了一样。现在,王小石竟然刺杀了朝中的重臣,那晚的情况,真是吓坏了我。”
白羽微紧张地追问:“那白愁飞……他顶罪了?”
方应看缓缓道:“没有,因为有你。”
白羽微愣住,不太明白他的意思。照他的说法,白愁飞并没有被处罚,但是自己却出了事情。她心中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们是不是想用自己来威胁白愁飞,以此作为谈判的筹码?
她声音发抖:“我现在在你义父的府邸?”由于无法听清方应看的具体言辞,她感到一阵焦躁不安。
这种困惑引发了她内心深处的恐慌,使她下意识地倾泻出内心积压的疑问:“你们是不是打算利用我来逼迫白愁飞,让他不得不协助你们完成任务?”
方应看微微一笑,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深意,他看着眼前的白羽微,语气平静地说:“羽微姑娘,多亏有你,让白愁飞一个人受着,他的确没有顶罪,但苏梦枕不适合牢狱之灾,楼里的人把你推出来,白愁飞不愿意,于是他出来替了你。”
听到白愁飞的名字,白羽微立刻变得焦急不安。她无法接受他因为自己而受到牵连,这让她感到无比痛苦。“你说什么!你在说一遍!”她情绪激动地喊道。
方应看看着她,轻轻笑了笑,然后说:“羽微姑娘,你猜猜我们和白愁飞说了什么。”
白羽微有些愣住了,看着方应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轻轻地说:“方应看,我有些听不清,你可否再说一遍?”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迷茫,她希望他能再次解释清楚,让自己明白他们到底和白愁飞说了什么。
其实,在方应看首次向白羽微提问的时候,他就已经隐约感觉到一些不对劲。尽管白羽微无法听见他的声音,但她每次都能通过观察他的口型和表情,准确回答他的问题。这让方应看产生了怀疑,但他并没有太过在意,只以为是巧合。
然而,当他看到白羽微在回答问题时总是盯着自己的嘴唇和表情,他心中的疑虑更甚。当他走到那个书桌前,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下了几行字时,白羽微心中的疑虑顿时被证实了。原来,他早已察觉到自己无法听见他的声音。这让白羽微感到一丝恐惧,她知道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了,这可能会给自己和白愁飞带来更大的麻烦。但她还是决定在纸上回答他的问题,她不想让方应看看出自己的慌乱。
她写道:“难道你们骗他说,我被金风细雨楼的人杀了?”她的手微微颤抖,写下的字也有些潦草。
方应看看了她写的字,然后继续在纸上写着:“聪明,我还骗他说,你死的很惨,没有留下全尸。他听完,竟然信了,而且更疯了。”
看着他写下的话,白羽微顿时感到一阵眩晕,喉咙里涌上一股鲜血,气急攻心的,她差点要昏过去。她不敢相信,自己一直深信不疑的真相,竟然是这样的。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白愁飞得知自己“死讯”时痛苦的样子,那画面如同利刃般割着她的心。
当她一次又一次地尝试改变那些关键的节点,她心中充满了期待,期待着能够扭转命运的轨迹,让白愁飞不必再承受那样的折磨。她曾经以为自己可以成为改变一切的关键,可是现在,她却发现自己是一切悲剧的源头。
他曾是为了王小石,而现在,却是为了自己。这样的转变让白羽微深感自责,她真的成了罪人。她本想帮助他,却没想到最后反而害了他。她对自己充满了恨意,她讨厌自己的无力感。
方应看看出了白羽微的困扰,他继续在纸上写着,告诉她,白愁飞的遭遇,那一段悲惨的经历让白羽微痛不欲生。她呆坐在那里,感觉像是身体被抽干了所有的力量,无法动弹。那一刻,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忍不住吐出了一口血。
她终于明白,无论自己如何努力,无论自己如何尝试改变,白愁飞的结局早就已经注定好了。是自己痴心妄想,是自己自作自受。她无法改变他的命运,她无法拯救他,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遭受折磨,而她自己,也深陷在自责和痛苦之中。
上天似乎对她有着特殊的兴趣,把她当作它的玩具,肆意摆布。它从未关心过白愁飞的命运,只有自己,也只有自己关心着他的生死存亡。这种想法真是可笑至极。她努力了这么久,原来只是一场笑话。她好不容易让事情有了改变,现在却一切都回到了原点。她不禁开始思考,自己到底为何来到这个世界。她是来拯救白愁飞的,可是最后,她却活得比他还要惨,甚至连生命都快失去。你要我如何去拯救他?她的心中充满了绝望,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四周的静寂让白羽微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在这无尽的沉默中,她感到焦虑不安,时刻提高了警惕。每当发现有人靠近,或是有什么异动,她都会立刻紧握武器,做好防御准备。她手中握着的短剑,就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
送饭的人如往常一样准时出现在她的房门外,但他的脚步声却让白羽微感到了一丝异样。那脚步声比往常沉重了一些,节奏也有些紊乱。这种感觉让她不禁紧张起来,她立刻摆出了防御的姿势,短剑紧紧握在手中,警惕地盯着房间的大门。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戒备,身体微微颤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随着推门声响起,白羽微抬头看去,眼前的景象让她惊讶得几乎无法呼吸。那人一袭白衣,身材高大,他的面容熟悉而又陌生。他还是那个人,那个曾经在她生命中占据着重要地位的白愁飞,但现在的他,却又似乎有所不同。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疲惫和沧桑,原本英俊的脸庞也显得有些消瘦,仿佛经历了无数的苦难。
白羽微心中涌起一股冲动,想要冲上前去,紧紧抱住他,告诉他这些日子来的思念和痛苦。然而,她的身体却无法动弹。她害怕自己的狼狈不堪,配不上他那纯净的一身白衣,她害怕自己会玷污了他的纯洁。
她不愿让他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不愿让他知道自己过得有多么糟糕。所以她只能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他,却无法说出口。她的眼中闪烁着泪花,那是思念、痛苦、自责交织而成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她害怕自己一旦落泪,就会在他面前彻底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