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昭坐在陈铭生的身边,他看了一眼陈铭生:“你不该让她来这的。”
“陈铭生,你这个好人做过头了”
杨昭看了一眼房间外,那门上玻璃透出的人影,低着头的样子让人楚楚可怜,白薇薇还在门外待着
“他父亲是白吉,他把你害成这样的,你现在这样照顾她女儿,这是无底线。”
杨昭很少说出一些偏激的话,她一直很冷静,但是这件事关于陈铭生,她无法抑制自己对于白吉的恨意
陈铭生淡淡的说:“她的父亲是她的父亲,她是她,我不想混为一谈。”
杨昭看着陈铭生,他说的这话简直不像他,她不相信有人能大度到这种程度,但他是陈铭生,在杨昭心里,他总归是不一样的
“陈铭生你是不是烧糊涂了?”
杨昭说着就要去探他的额头
陈铭生把头扭到了一边,杨昭的手凌在半空,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猛地抽了一下,然后是无限的失落
她突然开始有些怀疑自己了,怀疑陈铭生对自己的爱,杨昭收回手,坐在凳子上,把手放在裙子上,但是尽管她在努力的遏制,那双手仍然显露出她的情绪,它们紧紧的攥着杨昭的真丝绸缎裙,松开、攥紧、松开、攥紧…那舒展柔软的真丝很快被杨昭拽得皱成一团
杨昭重复这个动作的期间,病房内是死一般的沉寂
“你是不是对每个人都这么好?”
杨昭问他,她原本是不想问的,陈铭生现在已经变成了她对于“完美”的向往,她这样问,无疑会让自己的信仰裂了一丝缝隙
而一场雪崩,往往起源于一朵轻盈的雪花
“只是这些人里面包括了我而已。”
她这话伴着一丝自嘲但是又颤抖着声线问,随着杨昭将头微微低下的动作,她的头发散落下来,杨昭的头发又黑又直,像幕布一样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杨昭闭上了眼睛,一滴泪痛苦的顺着她的脸流了下来
杨昭说:“陈铭生,我一直以为我对你而言是特殊的那个。”
原来不是吗?
陈铭生一直保持着那个转过头去的姿态,杨昭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顺着他转头的方向看去
一个女孩瘦削的背影印在那里
这家医院讲究心理治疗胜过生理治疗,所以的门口停着很多的鸽子,与其说是它们来这里,不如说这些鸽子是医护人员专门放在公园里的
此时,天空响起一声尖锐的鸽哨,将澄澈的绿幕一般天划开了一道口子
杨昭突然想起了陈铭生一开始在昆明问她的话
“白吉有个女儿叫白薇薇。”
“她帮过我。”
“她的精神不太好。”
所以,那一段和自己的对话不是偶然吗?
一切都有铺垫,一切都是有缘由的
“陈铭生,如果我不把你转送到美国的话,我是不是永远都不用知道你对她的感情?我可以永远生活在自己臆想的梦幻泡影之中!”
杨昭抬起头,那发丝被她的眼泪粘在了脸上,朦胧泪眼间,她似乎听见了一声梵音
:世间如是法,如梦,亦如露
三千佛陀低吟:
杨昭你若是想改命,就得承受一些本不会承受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