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醒来,天色微明,周玄凌昨夜要的狠了些,安陵容醒来时御榻上只留了她一个人。
些微弄出点声响,便有守在一旁的宫女服侍着起身,芳若姑姑领着守在殿外的一队宫女捧着洗漱用具和衣物鱼贯而入:“小主金安,皇上五更天就去早朝了,见小主睡得沉,特意吩咐了不许惊动您。”
而后又福了福身:“恭贺小主,皇上一早便命人传旨六宫,晋了小主为瑾贵人。”
竟然是贵人……安陵容虽然心下一惊,但自是装作面上欣喜。扶起芳若,又退下手腕上的玉环放在她手心上:“劳烦姑姑了,与姑姑许久未见,连礼都没备下一份,小小心意你且收下。”
芳若连忙推辞,安陵容又与其寒暄一番,芳若这才收下。
芳若现下是御前的人,加之又是自己当初的教引姑姑,虽不说是套近乎,但有这份旧情在,若能好好相处,那自是最好不过。
……
离开仪元殿后照旧去给了皇后请安,皇后的表情依旧是贤惠大方的样子,可看她的眼神里却有说不出的怪异。
那是一种看到了脱出掌控却又绞尽脑汁也没有头绪的困惑和惊讶,安陵容想,或许还带着丝丝鄙夷吧。
她曾经真真怜惜过面前这个最尊贵的女人,可最后也认清了她的凉薄和愚蠢。自己上辈子曾在五石散的事情暴露后,见过她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只不过那时的眼神里更多的是愤怒与痛恨。
今日安陵容来的早了些,离开时正巧遇上了华妃与丽贵嫔来请安,华妃鄙夷却又怨恨的目光扫视了安陵容全身,两人又明里暗里阴阳怪气了安陵容一番。
华妃动不了甄嬛这个周玄凌心尖尖上的人,到是把这段时间的气都撒在了安陵容身上。
话语间很是难听,连桑珠惯是稳重的性子都有点按耐不住,不过安陵容倒是早已对这样的话语习以为常了,自己又不是没听过更难听的,只装作听不懂的模样:“多谢华妃娘娘教诲。”
华妃倒是自得没趣,略微损了两句就翩然离去了。
回去的路上桑珠搀着安陵容,眉目间依旧愤愤不平。安陵容抚了抚她的手,心道果然还是十六七的小姑娘,虽然平日里稳重,但遇到这种事还是装不成个泥人样……就像上辈子的自己一样。
“今日幸好带的是你,若是宝鹊,我还不知道要怎么拦住她呢。”
桑珠脸上泛起羞红,细语道:“小主都不生气吗?”
“生气啊,怎么不气。可是桑珠,在这宫里生气与否是由不得人的。阖宮觐见第一天,华妃就赏了梁才人一丈红,彼时我不过是个小小的选侍,家世背景也远低于她。”
“可小主已和那时候不一样了!小主……小主现下有了皇上的宠爱……”
安陵容平静的看着桑珠:“华妃没有宠爱吗,丽贵嫔没有宠爱吗?我与入宫时并没有什么不同。”
桑珠一愣,想到了皇上,转念便要张嘴想说出什么,但呐呐几声,到底把话吞回了肚子里。
安陵容仿佛已经猜到了她的未尽之语:“有些事你我心知肚明,但说出来就成了错。桑珠,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些什么或是说些什么,只要能在你的立场上做到应尽之事,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
刚回明瑟居,还未到午膳时分,小由子就带了两个宫女来她殿里,说是师傅李总管特地挑选的,可御前有了急事,怕小主等急,便差了小由子送过来。
不论是否有这急事,但到也中了安陵容的意,算上初日侍寝那次,周玄凌接连给自己晋封已然太过招眼,若是此时李长再亲自送东西来,难免又要招人口舌一番。
两个小宫女瞧着约莫比桑珠略微小些,一个五官秀气些,一个可爱些,但都看着不打眼,只能称得上句清秀,但浑身的气质却与桑珠同出一辙的老练。秀气些的原名叫莲儿,另一个叫知悦,安陵容为着称呼方便,便让她们随桑珠和宝鹊改了名,一个叫桑莲,一个叫宝悦。
对于周玄凌又往她这插人手这事,安陵容倒是乐见其成——与其被送来不知是谁的人,倒不如送来皇帝的人,她既不在乎周玄凌是否会知道她私下里是什么样,也不在乎宫女是否是自己的心腹,毕竟已经决定了这辈子不会再下手,那能多个方式证明自己的“清白”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