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玥到底没有倒下来,杀手优秀的身体素质和多年以来培养的条件反射迫使祂扶着宿舍的床沿站稳脚跟。
夜茗闪身冲到近前,伸手虚扶住祂。见祂站稳,便松开虚握着祂的手,照旧拉开那一成不变的标准距离:不远不近,客套的、疏离的、礼貌的距离。
看着祂的反应,竹玥垂眸轻笑一声,那点不能说出口的微妙情绪被很好地隐藏在狡黠与戏谑的目光下。
竹玥不愧是药剂师大人,不论何时都不会失礼啊……
夜茗沉默地看着祂。
倒不如说是不知道怎么回祂。
夜茗小疯子,你喝多了。
祂安抚性地拍拍对方的背,再说不出什么话来。
竹玥却并不客气,伸手环住祂的腰身,含糊地否定夜茗的结论。
竹玥……没有。
夜茗……好,没有。
夜茗睡吧。
竹玥把头埋在对方怀里半睁着眼睛,像只猫一样蹭了蹭。
竹玥好。
……乖得不像话。
夜茗不禁失笑。要不以后祂随身带着酒好了,省的小疯子天天去闹事。
怀里的人呼吸趋于平稳,夜茗最终自己否定了祂的方案。
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死标本怎么会有活着的标本有趣呢。
同理可证,醉酒的竹玥虽然乖巧粘人不惹事,但不可贪多。
保持这样就好。
大不了酒醒后再惩戒祂一下,现在还不是时候。
安置好搭档,夜茗坐在床头,借着月光翻开一本字典厚的专业书籍,左手拿笔做批注,右手翻书,就这样消磨着时光。
夜色已深,星光淡淡,紫云东来,月影清清。
今晚的夜色真美,美得像剔透干净的水晶。月光在夜色中折射,映出一片泠泠的清寒。
暗室里,月光照在“郁”所幻化的人形惨白的脸上,显得诡异极了。
一抹鲜红的血液在它脸上开出了花,配上那可怖的笑容使其像是一个带诅咒的娃娃,又如同索命的厉鬼。
祐霂冷冷地看着它,没有什么表情。
郁你知道自己护了个什么东西……
“铮。”
一把附着符箓的环首刀擦着“郁”的“脖子”狠狠刺入后面的墙壁。
祐霂抬起眼皮。
祐霂好好说话。
“郁”斜眼看了看那把刀,扯着嘴角笑得癫狂。
郁嗤。
郁哈哈……哈哈哈哈哈——
它突然凑近到祂面前,目眦欲裂。
郁自诩正义的监察者,你要不看看你的决策是否有失偏颇?
郁我是那叛徒所杀的、无辜冤魂所凝结成的实体。
郁你不去处决那叛徒,反而要苛难于我?
“郁”稀奇地咂咂嘴。
祐霂手里的长剑在地板上摩擦,发出金属特有的声音。
祐霂第一,我从未自诩正义。
祐霂第二,作为“柚”,斩杀“郁”是我的职责。
“铮”的一声,长剑没入“郁”的心脏。
祐霂第三,我的搭档之前所做何事,与我何干?
祐霂的语调都没有一丝变化。
“郁”消散前仍然大吼着宣泄着不甘。
祐霂的眼神都没再给它一下,面上没有任何表情,无悲无喜。
郁真不愧是没有爱恨的……监察者……
“郁”终于带着癫狂的笑容化为尘烟消散了,祐霂仍然没有表情。
监察者监察者,每个看出祂灵魂特质的生灵都强调着监察者!!
祂不想做监察者,听从那本就不合理的规则履行什么监察任务。
祂只是祂而已。
祐霂握紧拳头,转身离开了暗室,没有一点迟疑。
祂只是祂而已。
组织今天,依然很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