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胜篇：天师斗法（七）

残月下，公孙胜垂落的发梢还沾着香灰，原本隐在袖中的青筋却因怒意暴起。他原守着道门慈悲，只想点到为止，此刻望着前后包抄的狞笑面孔，丹田处腾起的杀意如岩浆翻涌。左手猛地扯开剑穗，右手闪电般抽出背后的“松纹古定剑”，剑身出鞘时带起龙吟，震得四周枯叶簌簌而落。

“受死吧！”公孙胜突然咬破中指，腥红血珠顺着剑锋蜿蜒而下，在月光下凝成诡异的符咒。他屈指弹剑，剑鸣声中运足内力，随即暴喝一声：“宝剑开封，去！”

刹那间，松纹古定剑如蛟龙出渊，化作一道寒芒撕裂夜幕。剑身划破空气的尖啸声中，剑脊暗刻的北斗七星泛着幽光，宛如活物般朝着背后偷袭的清风飞去。

道童清风刚扬起菜刀，就见一道寒光射来，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只觉脖颈一凉，宝剑已如闪电般划过。他下意识伸手去摸，指尖却触到温热粘稠的液体。瞪大的瞳孔里映着公孙胜冷冽的侧脸，喉间涌上的惊呼声还未出口，眼前景象突然剧烈翻转——他看见自己仍举着菜刀的躯体踉跄两步，喷涌的血柱染红了脚下青石。月光穿透飞溅的血雾，将那颗滚落的头颅照得惨白，脸上还凝固着未及消散的惊愕。

陈叁与贾守义僵在原地，瞳孔因极度恐惧缩成针尖。陈叁手中的火把“啪嗒”坠地，火苗在夜风里明灭不定，将满地鲜血照得忽红忽暗。贾守义喉结剧烈滚动，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双腿一软瘫坐在地，尿骚味混着血腥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救、救命啊！”陈叁这一声哭喊，惊醒二人，连忙连滚带爬地转身欲逃，跌跌撞撞的脚步声惊起满地黄叶，哭嚎声在空荡荡的空地里撞出回音。

公孙胜残血的指尖凌空划过，松纹古定剑骤然嗡鸣，剑身如活物般从剑鞘激射而出。寒光撕裂夜色，就在贾守义的脑门刚沾到远处的灌木丛，寒光扫过，脖颈便绽开猩红的血线，头颅骨碌碌滚进荆棘丛，惊起几只蛰伏的夜蛙。

陈叁长着老大的嘴，却连惨叫都没发出，剑光一闪，脑袋扑通掉落在青草地上，断口处的血柱溅得足有三丈高。

无量天师见此一幕，喉间涌上腥甜，他死死咬住舌尖才没让惊叫脱口而出。道袍下摆沾满碎石泥土，他像只被追猎的野兽，跌跌撞撞地往山坳深处奔逃。每一步都踢起碎石，枯枝在脚下发出脆响，粗重的喘息声震得胸腔生疼。

可当他回头瞥见那抹蓝色道袍在月色下若隐若现时，冷汗瞬间浸透后背——公孙胜单足点在树枝之上，闭目凝神，周身萦绕着青色罡气，宛如索命无常。

当松纹古定剑第三次出鞘时，带起的气浪掀翻了无量天师头上的道冠。白发凌乱间，他看见剑光如银河倒悬，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扑面而来。喉间涌上的血沫堵住了求饶声，脖颈处传来冰凉触感，随后天旋地转。头颅飞起的刹那，他恍惚看见自己的身体仍在惯性中向前冲了两步，可随即便瘫倒在不远处，不断的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