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八原本盘算着支开武大郎,趁其不备行窃。可当他瞥见武大郎不过四尺的矮小身形,比自己还要矮上一截,心中的忌惮顿时消散,恶胆陡生。他目光死死盯着墙角那个破旧却沉甸甸的钱罐子,喉结上下滚动,盘算着罐子里积攒的铜钱足够自己逍遥快活好些日子。
赖八把心一横,趁武大郎背过身,专注地用油纸仔细包裹炊饼之际,他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恶狼,猛地冲上前去。干瘦的双手紧紧抱住钱罐子,那瓦罐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但却刺耳的声响。
在慌乱之中,几枚铜钱从罐口蹦出,叮叮当当滚落在地。紧接着,他迅速地撞开虚掩的木门逃进了街上,门板重重地砸在墙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正在专心包炊饼的武大郎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浑身一颤。他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只见一道灰影一闪而过,朝着门外狂奔而去。武大郎呆立原地,眼睛瞪得滚圆,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可屋内空荡荡的,除了自己再无他人。
武大郎挠了挠头,满脸疑惑,嘴里喃喃自语道:“这人怎么突然跑了,这炊饼还要不要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用沾着面粉的手揉了揉脑袋。初春的晨风从敞开的门灌进来,带着些许寒意,吹得他打了个寒颤。
就在这时,武大郎突然像是被雷击了一般,浑身一震。他猛地想起什么,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墙角。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空荡荡的墙角,如今那只剩下一块冰冷的青石板,泛着冷光,仿佛在无声地嘲笑他。
顿时武大郎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血液直冲头顶。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人根本不是来买炊饼的,而是个偷钱的贼人!
愤怒、不甘与委屈在他心中翻涌,眼眶瞬间红了。他转身抄起门边挑炊饼担子的枣木扁担,握在手中,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武大郎冲出门外,清晨的街道上还笼罩着一层薄雾,行人寥寥无几。他急切地四处张望,很快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灰影——赖八正抱着钱罐子,跌跌撞撞地在街道上狂奔,钱罐子在他怀中晃荡,碰撞出的声响格外刺耳。
武大郎只觉得胸中燃起一团怒火,他挥舞着扁担,朝着赖八逃跑的方向拼命追去,边跑边扯着嗓子大喊:“站住!你这个贼人,把钱还俺!把钱还俺!”他的声音因为愤怒和焦急而变得嘶哑,脚步却一刻也不敢放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把自己辛苦攒下的钱追回来!
赖八攥着钱罐一路狂奔,破旧的灰布衫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起初他不时回头瞥向身后紧追不舍的身影,嘴角扯出一抹轻蔑的笑——这小矮子不过四尺身量,自己五尺多的个头,迈开长腿大步流星,还怕甩不掉?可跑着跑着,他渐渐慌了神。
这武大郎虽身形矮小,两条腿却像装了弹簧,在青石板路上腾挪跳跃,扁担在手中上下翻飞,竟始终与他保持着两三丈的距离。
转过两个弯,晨雾渐散,街边的包子铺、豆腐摊陆续开张。此刻的赖八由于抱着一罐子铜钱,已然有些力不从心,双腿好似灌铅一般沉重,肺叶也像被火燎般灼痛。再看身后,武大郎通红的脸上挂满汗珠,粗重的喘息声却清晰可闻,少年眼中燃烧的怒火让他头皮发麻。
眼瞅着快跑到熙熙攘攘的街心,挑菜的农妇、赶路的商贩渐渐多了起来。赖八左冲右撞,撞翻了菜筐,踩碎了豆腐,引得路人骂声四起。他心急如焚,攥着钱罐的手沁出冷汗——若是被堵在人群里,可就插翅难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