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宣负手而立,望着眼前跪地之人,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缓缓摇了摇头,周身散发着令人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神色凝重,语气严肃,一字一顿地说道:“赖八,你也别再惺惺作态,故弄玄虚了。这戏码,糊弄得了旁人,可在我这儿,却是行不通的。我特意提及这炊饼,绝非信口开河,其中自有缘由。”言罢,他微微俯身,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赖八,“我且问你,身患肺痨之人,饮食上应当有所禁忌,你可知该忌食何物?”
赖八闻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整个人如筛糠般瑟瑟发抖。他嘴唇不住地颤抖,结结巴巴,支支吾吾,半天也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眼神中满是慌乱与惊恐,仿佛一只被猎人逼入绝境的困兽。
裴宣见他这般模样,心中已然明了七八分,冷哼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怒意与嘲讽:“怎么?答不上来了?既然如此,那便由我来替你说。肺痨之症,患者本就体弱气虚,痰浊内生,最忌食用辛辣之物。可是店家为了提升口感,在炊饼的肉陷里添加了胡椒、生姜、芥菜等辛辣调料。这些食材经烤制后,气味浓烈,稍有嗅觉之人,只需一闻便能察觉。可你倒好,竟将这样的炊饼买来给你那患病的老娘食用。你这居心,究竟何在?莫不是盼着你家老娘早日归西?”
这番话好似一颗石子骤然坠入平静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人群中先是猛地一静,紧接着嗡嗡的议论声如潮水般翻涌而起,纷纷交头接耳,议论声此起彼伏。
“这赖八平日里不是总以孝子自居吗?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就是说啊,这也太不合常理了,其中必有蹊跷!”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眼神中满是疑惑与不解,皆对这位“孝子”的行为感到震惊与愤怒 。
赖八在众人的目光下如坐针毡,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不断滚落。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像是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抬起头,声泪俱下地辩解道:“大人明察啊!冤枉啊!小的实在是冤枉!只因小的鼻子自幼便嗅觉失灵,莫说是这炊饼中的调料味,便是那刺鼻的粪臭,小的都闻不出来。所以,小的真的是不知情啊!还望大人明鉴!”
裴宣听闻赖八这番狡辩之词,原本冷肃的面容瞬间凝起寒霜,眉峰不自觉地狠狠蹙起。他死死盯着对方游移却暗藏算计的眼神,喉间溢出一声低沉的冷笑。原以为对方会在这般质问下阵脚大乱,跪地求饶,却不想这人竟还能面不改色地编出“嗅觉失灵”的荒唐借口,当真是把巧舌如簧发挥到了极致。
只见赖八跪在地上,一边声泪俱下地喊冤,一边偷偷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四周众人的反应,那副模样看似无辜可怜,可眼底时不时闪过的狡黠光芒,却彻底暴露了他的心虚。
裴宣在官场多年,阅人无数,这般小伎俩又怎能逃过他的眼睛?他心中暗自思量,这赖八面对诘问不仅不慌,还能迅速想出托词,显然是个在风浪里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是个惯于钻营、善于狡辩的狠角色。
裴宣微微眯起双眼,周身散发着凌厉的气场,心中已然笃定:此人绝对是个惯偷,若想让他伏法认罪,仅凭几句质问、一些推测远远不够。没有板上钉钉的真凭实据,这赖八怕是会咬死不认,甚至还会倒打一耙。看来,接下来得拿出些实实在在的证据,才能撕开他这副伪善的面具,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