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郎身形瘦矮，却倔强地挺直脊背，他指着黑脸汉子颤声道："大人，这黑厮霸占了俺的牛，俺前去讨要，他不仅不归还俺的牛，还打了草民一顿。"说着他撩起破旧的衣袖，露出臂上青紫的伤痕，在阳光下泛着可怖的乌色。
黑脸汉子脖颈暴起青筋，猛地扯过牛绳，惊得老牛低哞一声："满嘴喷粪！大人，这牛自打进我家牛棚，身上每根毛我都认得！"他粗鲁地掀开老牛耳朵，指着内侧的朱砂印记，"大人您瞧？这是俺亲手点的印记！倒是这小厮，不知何故今日突然闯进俺家，硬说这牛是他的，他抢牛不成反来告状，天底下哪有这等道理！俺打他也没有错吧。"
刘知县点点头，说道，“武大郎，你不是在城东做炊饼生意吗？怎么会有牛呢？你还种地？”
“不，回大人的话，草民没地可种，就是有地也不会种。”
“那你不种地，为何会有牛呢？你别告诉本官，你还养牛卖牛？”
“草民也不是卖牛的。”
刘知县闻言，他精明的眼神在武大郎身上来回打量。他缓缓捋过自己的胡须，喉间发出意味深长的哼鸣，缓缓开口问道："武大郎，本官记得你是做炊饼生意的，既然不耕田种粮，又不赶集贩牛，平白无故的为何养头老牛在家，莫不是拿本官当三岁孩童哄？"
武大郎膝盖重重碾过碎石子，粗糙的掌心在衣摆上蹭出细密的褶皱。他抬起头时，阳光正斜斜刺进眼底，逼得他眯起眼睛："大人，草民若有半句虚言，甘愿受千刀万剐！ 养这牛是为了俺家的弟弟。”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愣，养母牛是为弟弟，这话怎么讲呢？
武大郎攥着衣角的手指微微发白，浑浊的眼眶里泛着水光，望着四周疑惑的目光，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着缓缓开口：“诸位有所不知，在俺十岁那年，爹娘染上恶疾，药石无医，短短半月间便接连撒手人寰。当时家里穷得叮当响，连口薄棺都置不起，还是求着街坊邻居帮忙，才草草将二老下葬。”他哽咽着停顿片刻，粗糙的手掌抹了把脸，继续说道，“葬完爹娘，家里只剩四面透风的破茅屋，缸里的米见底，罐里的钱空空如也。那时俺兄弟才六岁，整个家的担子就这么重重地压在了俺的身上。”
“为了不让俺兄弟二人饿死。俺到处找活干，可年纪太小，谁家都不愿意用俺。走投无路之下，俺只好到悦来酒楼当跑堂。天还没亮就得起床，生火烧水、擦拭桌椅；客人来了，端茶递水、跑前跑后；客人走了，收拾碗筷、打扫卫生，常常忙到深夜才能回家。回到家还得给兄弟做饭、缝补衣裳，一天到晚连轴转，就盼着能多挣几个铜板，让俺兄弟俩不至于饿死。虽然俺兄弟二人没有饿死，可俺自己却累垮了身子。从那以后，俺就再也没长过个子了。药铺的郎中说俺是累伤了筋骨，阳气不足。今生今世就这样子了。”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人群，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俺知道，乡亲们背地里都叫俺‘三寸钉’‘萝卜头’。走在街上，总能听见窃窃私语，偶尔瞥见的眼神里，也满是嫌弃和嘲笑。俺心里难受啊，可又能怎么办？这副模样是爹娘给的，是生活逼的，俺改变不了。”武大郎顿了顿，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的光，“但俺不能让俺兄弟也像俺一样被人瞧不起！俺四处打听，逢人就问，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孩子长高，长得壮实些。”
人群中发出一阵轻微的骚动，众人交头接耳，脸上满是好奇。
裴宣疑惑的问道：“你不会想说，养这头牛是为了长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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