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没捕一次鱼,每下一次海,都是对内心的洗涤
在受过炎热,知过冬暖,再数次望向平静的海面的时候,内心也平静的,如止水一般。
江郁已经有过几年的历练了,帮着隔壁的老头老太太。他喜欢捕活鱼,能跳起来甩他一身水,打红他被晒成黄色手臂的鱼。照这里老渔夫说,“这个娃子,有耐力,能坚持。”老头夹带着口音,不厌其烦的向着好奇的人解释着
也是,看起来挺年轻一小伙,二十来岁,上大学,考研,工作,怎么说,也是占这三个一个,咋就想不开,跑这儿,做又脏又累的活。
江郁长的好看,脸白,也不知道咋的,晒不黑。别的老渔夫都打趣他“再过几年,再过几年,早晚得黑”。江郁只是嘿嘿一笑,也不多说话。他不黑是有原因的,毕竟他不是专职渔夫,不是真正的捞鱼的。
他卖鱼的时候就摆个地摊儿。众黝黑老头里的一个“小白脸”——突出。客人为了看他的样貌,也得去他摊上看看
江郁自己认为他有人气,可不是因为有脸,有颜。而是他卖的都是良心货,不买死鱼。“不新鲜不摆摊”六个大字,白纸黑字在一块大板子上写着。
江郁刚来这岛时,丧!一身颓气,能看出来,比把脸皱在一块还丧。
准确来说,江郁今年23岁,18来的,小五年还是有的。
今天江郁上午下海了,下午来了一批游客,趁着这几天年底,多摆摆摊,少去海里。年底是江郁最忙的时候,至少前三年他是这么认为的。
“妈妈!那有个卖鱼的哥哥,好suai啊!”人群中,冒出来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的声音,有个四五岁的样子。看来,小屁孩也逃不过喜欢帅哥这个定律
“小妹妹,要不要买鱼啊”江郁温柔的笑了笑,眼睛弯成了月亮,他把戴在头上的斗笠掀起来一个边角
听到江郁说话,小女孩倒是害羞的拉着妈妈的裤腿躲到身后,又抵不住好奇心的驱使,探探头,“妈妈……”
江郁看着母女二人走过来,又掀了掀斗笠,这下露出了眼睛
“你好啊,小妹妹”
“小伙子,你是帮爸爸过来摆的吧?”那个女人拉着女人的手,和蔼的问了问。
江郁一听,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点头“嗯”了一声。江郁脑子里回荡着这句话,替父卖鱼,听这句话,他应该更想笑吧。
毕竟,也不是谁爸都会把还债这难题扔给儿子,自己逃窜到国外。江郁没高考,他原本也是个富家少爷,只是好景不长罢了。高三破产,自己老爹留下一堆烂摊子给自己。
当初破产江郁还不以为然,以为也不会扯上自己,谁知道,那个天煞的孬种,逃走之前还把自己亲儿子给卖了
高考前几天被打了,浑身伤,躲东躲西好几天,在高考路上又被堵了。他绝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兔”,他打过架,打的特别凶。上次打架还是在学校,还是听到有人在议论他妈妈,那是江郁唯一的底线。
江郁给母女称了称,结了帐,站起身伸了伸懒腰
这几天,也该休息休息了,江郁想,过年了,犒劳自己
因为他是这码头小市场里最白的一个,所以经常有人一眼盯到他
刚开始,他还有些不习惯和不适应,可后来,即使心中还是有些微词,可也没之前那么别扭了,而且他还练出了扫一眼就知道人群中有谁在看他
正想着,江郁扫了一眼陆续走过来的几个人
忽而,人群中有一个人,颇为熟悉,不,不是一个……
尽管和记忆里有些偏差,但也只是和之前相较,褪去了文气和青涩
江郁听见不远处那几个人说了什么,尤其是最后一句,那几乎是喊出来的。
“老谢…你看什么呢?”
“踏马,草,那不是江郁吗?”
江郁压了压头顶上的斗笠,又坐回了小马扎上,拨弄着朝空气中吸氧的鱼。眼睛散漫,看着像是在拨弄着不停翕合地鱼,其实心里不断的想着有些自己和那几人的回忆
尤其是那人嘴里的老谢——谢淮殊。想忘也忘不掉的人
江郁来这里,有不小一部分是因为谢淮殊。他对江郁来说已经不算是他平凡一生中的过客了,他对他的感情早就超越朋友
江郁甩了甩手上的水渍,又压了压帽檐,心里不免紧张。他阖着眼,更像是在接受上天的审判
待脚步声临近,远处的身影出现在江郁的视线里,江郁才缓慢的挪起身子。
“江郁…好久不见”是熟悉的声音.
令江郁怀念又难以忘记的声音,只是江郁不知道的是是这次重逢,是别有机杼的,好似被人刻意安排过
江郁回家换了身衣服,他和老板有几分交情。他刚上来这儿的时候,就在餐厅里打工,一个人兼顾着好几份活。后来老板就恨他那么佛系,恨其不争:“江郁,你来这儿、就是暴珍天物”每次江郁都只是笑笑
江郁没高考,但他成绩是真不算差,混个中规中矩
他闻了闻袖口、又拽起领口、海边住惯了、谁身上都是一个味,自己都快被腌成个“海物”了。心里不免嘀咕,”身上到底有没有鱼腥味”,他这五年,就没这么注重形象过
高中三年,江郁暗恋谢淮殊二年半。网上就有句话。记得是说什么“暗恋很苦”。什么“以朋友的身份待在他身边”…虽然他觉得喜欢男的并不是什么不能见得人的事,但也但也怕表白之后连朋友也做不了。
但高三的时候,他还是表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