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幔低垂的寝宫内,药香与血锈气在空气中交织。莱赛蒂王后倚在锦缎软枕间,苍白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枕下匕首的纹路。琉璃灯盏映照着她憔悴却依然锐利的眉眼,像一株在风雪中不肯折腰的寒梅。
卡利亚·希瑟“王后不必忧心,大王女做事自有分寸”
丞相卡利亚·希瑟将暖炉轻轻推近。
烛火噼啪炸开星芒,映出丞相衣摆处未净的血渍。三日前那场早会的腥气似乎仍萦绕在殿内——欧斐柯娅家族那位自诩王族近亲的臣子,如今正躺在冰窖等待喂秃鹫。
王后还未病重时就想找个机会处理掉他,却一直没有合理的借口。如今倒好,当着朝上众人的面质疑王族钦定的继承人,口出狂言,若今天主持早会的是心善的洁内芙拉,他还能留条命
只可惜,他碰上的可是芙洛琳,王族中谁人不知大王女脾气阴晴不定,如今借着送上门的机会终于处理了害虫
莱赛蒂分寸?
莱赛蒂她总是舍不得洁内芙拉做那种事情,随然是好意,但这样下去洁内芙拉是戴不住王冠的。
卡利亚·希瑟但您不得不承认,大王女替我们拔除了最难啃的钉子。
殿外忽然传来夜莺啼鸣。王后指尖微滞,旋即挥退所有侍从。当最后一名侍女的裙角消失在门廊转角,她忽然对着虚空轻叹
莱赛蒂“出来吧,人都已经走了”
“你还是那么聪明,不减当年…”
莱赛蒂藏在被子里手已经摸向枕头下的匕首,以备不时之需!
阴影如水纹般波动。高挑身影自屏风后转出,玄色斗篷下摆绣着暗金缠枝纹,每一步都踏在烛光照不到的缝隙里,她见暗处走出高挑身影,看清那人时震惊的说不出话,被子下的匕首也松开了
莱赛蒂“你不是已经…”
王后的声音碎在颤抖的呼吸里。
“已经什么?"来人轻笑着摘下兜帽,目光如月光般清澈直指莱赛蒂眼中,“什么时候你也开始相信那些话?"
莱赛蒂起身行礼,惶恐的解释道:
王后挣扎欲起行礼,被一股无形力量按回枕间。她望着对方衣领处若隐若现的印记,喉间泛起血腥气
莱赛蒂“不,他们都在传您意外身陨,时间一长,大家都信以为真”
"谎言重复千遍就成了真理。"指尖掠过床头枯萎的月光花,"看来病气没损毁你的判断力。"
莱赛蒂“现在看来您依旧风华不减当年”
“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
莱赛蒂听后,背后升起一股寒意爬上头皮,一段时间的共事让她了解面前的人心思之深难以琢磨,她情愿这人说实话也不要说什么“来看看”
座上的人随便扫了一眼面前的王后,脸色苍白却依然挺起腰身不失优雅,完全没了当年那个调皮捣蛋的小女孩的影子
至于她的那位丈夫…
“听说王族的皇因为不久前的暴动身陨了…恭喜你!”
莱赛蒂“…承大人吉言”
莱赛蒂艰难的回谢对方“恭贺”,不禁腹诽,这位大人喜欢戳人痛处的毛病依旧没变,偏偏自己还只能硬着头皮附和。只因她实在忘不掉当年的那一幕…
莱赛蒂承您吉言
药汤在喉间凝成冰碴。莱赛蒂勉强咽下苦涩锦被下的指甲掐进掌心,仿佛又看见当年悬首七日的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她永远忘不了三百年前的绛河战场——这个人是如何孤身一人破城归来之时,经久不散的血腥去与腥红数月之久的长河
那时自己前往慰问参战将士不经意看到这一幕,吓的连续一月不得安眠
“我也有件好事,王后可想听?”
莱赛蒂“大人请说”
此话一出,莱赛蒂不由的咽了咽口水,勉强镇定以对,她预感接下来这位大人说的话绝对和精灵族有关
“不久前,我在人间时遇到两伙人的袭击”
“我将其中一伙人已经挫了骨扬了灰,现在…你猜猜另一伙又是谁?”
对面那人坐在椅子上逆着光撑着脑袋,目光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深潭,仿佛自己只是他脚下的蝼蚁,什么也不做气势强横逼人,令人不敢与之对视
逆光中那人微微倾身,目光垂落如审判的帷幕:"你猜猜另一伙人的首领,为什么会有王族暗卫的命符?"
窗外惊雷炸响。莱赛蒂在电光中看清对方眼底的冰层——那下面沉浮着整个欧斐柯娅家族的尸骸。她忽然明白芙洛琳当殿杀人的真正缘由:那些溅上王座台阶的血,从来都是献给这个人的投名状。
"看来病气到底损了你的脑子。"叹息声如寒冰碎裂,"需要我提醒吗?当年在绛河畔..."
莱赛蒂我知道,是他留下的那些人,我以为人死随风散,不想他竟然还有追随者
莱赛蒂他们三个月前盗走了暗卫库的备用命符。
烛火啪地爆开最后的火花。来人的指尖轻轻点在她颤抖的腕间:"总算没白费我特意带来的贺礼。"
莱赛蒂不安的抓紧裙摆,不惜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前来精灵族,莫非那袭击真与精灵族有关系
一枚冰晶凝成的玉佩落在在锦被上,其中中封存着精灵族与一个人交易的记忆碎片,还有在凡间的刺杀画面,莱赛蒂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血沫溅上玉佩上,瞬间被吞噬得无影无踪。
"养好身子。"玄色斗篷重新裹住身影,"若再有这样事发生,我不介意替你们管一管。"
窗外突然下起血雨。月光穿过绯红雨丝,照见王后唇角重新扬起的弧度,像极了她当年亲手杀夫时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