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楚具体是十几年前,有一个孤儿,一个从她有意识起就在垃圾堆里摸爬滚打的流浪儿。
她有一个小伙伴,但如今她已回忆不起小伙伴的音容。
她找到的食物从来不会被人抢走,倒不是说她从小打架就有多厉害,只是尝试过的人都知道,这小妮子是个不要命的。
小伙伴的食物被人抢了,小流浪儿也会帮他抢回来。
他们这一类人,唯一的目的就是活着。
直到阿发叔路过她抢食物的场景。
阿发叔顶着淡黄色平头闪亮亮地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
“从今天开始,你跟我。”
阿发叔全名韩发发,他是韩清华和韩凝华的舅舅。
阿发叔比他姐姐小九岁,再加上早早离开家混迹江湖,并没有见过两个小侄女。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阿发叔把小流浪儿从垃圾堆里拎出来,拎到一个新的世界。
小流浪儿也不晓得要和同伴告别,阿发叔这么说了,她就乖乖跟着他走了。
她头发长过胸口,蓬乱得让人不禁怀疑里面究竟藏纳了多少污垢,脸上脏兮兮的,衣服也只是勉强蔽体的破布而已。
阿发叔将她带回了帮里,并且差了几个女人花了三个小时将她洗得白白净净的。
洗完澡出来剪头发的时候,阿发叔过来看她,看到一个呆呆没有表情的白面团子时还愣了一下。
小流浪儿的头发是紫得发黑的颜色,眼睛倒是很明显的深紫,再加上有先前的褴褛装束作比较,实在显得她现在像一个粉雕玉琢的糯米团子。
负责剪头发的女人给她修了个齐耳短发,阿发叔就在旁边抱着双臂看,直到头发剪好女人退了出去,阿发叔才走到小流浪儿身边坐下。
他端详着镜子里的小流浪儿:“怎么剪成个朵拉头?”
他拿起剪刀大手一挥“唰唰”几缕头发落下,朵拉头变成了狼不狼尾鲻不鲻鱼的野性风。
阿发叔满意地点点头,小流浪儿愣愣的没什么反应。
“你会说话吗?”阿发叔问。
小流浪儿涣散的眼神聚焦一点,将神游的思绪拉了回来,然后点了点头。
“你有名字吗?”阿发叔又问。
她摇了摇头。
阿发叔“啧”了一声:“你这不是哑巴胜似哑巴,那先叫你小默好了,沉默是金嘛。”
于是小默就这样摆脱了流浪儿的生活。
阿发叔很快发现,小默对周遭的事情都很淡漠,或者说她不在乎。
就比如他将小默从垃圾堆里带出来,对小默来说可能只是她站的地板长得不太一样了而已。
小默话很少,小小年纪却总板着个脸,后来发现她只是发呆的时候脸上没有表情。
青龙帮的人都知道他们老大最近捡了一个女儿,搁在心尖尖上宠。
道上的人都知道金毛狮子、平头阿发最近与世无争,一心扑在那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女儿身上。
小默这么迟钝的人,也感受到了离开流浪和阿发叔过日子后生活质量的飞跃,她有点手足无措。
虽然阿发叔和她呆在一起的时间其实并不多,但她知道是因为阿发叔那些哥哥姐姐叔叔阿姨才会对自己好。
在她一次偶然间撞到阿发叔手下的人和别的帮派火并后,她对阿发叔说:
“阿发叔,我想学打架。”
当时正在沏茶的阿发叔手一顿,很认真地抬头问她:“为什么?”
小默也板着一张脸很认真地回话:“因为我能比他们都厉害。”
再后来,青龙帮的人知道自家老大捡了个宝贝。
道上的人知道青龙帮多了个不能得罪的忠心打手。
小默的战斗力超乎所有人想象,多数人惊叹于小默的创下的丰功伟绩,少数见过小默动手的人知道,这是个绝对不能惹的家伙。
甚至有人私底下将小默和阿发叔做过比较,当年全盛时期的阿发,也不一定是现在成长期的小默的对手。
树大招风,小默要夺权的消息就像一阵风刮进了阿发叔的耳朵里。
阿发叔没什么表情地挥退跟他耳语的手下,目光复杂地看着正不知道盯着哪神游的小默。
小默是他一手带大的,要说小默想夺权,他第一个不相信,但是……
“小默。”阿发叔沉声唤她。
小默抬头。
“你想夺权吗?”
小默眼里有些困惑。
“你想把我从这个位置踢下去,自己坐上来吗?”阿发叔耐心地解释。
小默认真想了想,摇了摇头:“不想。”
阿发叔眼里闪过欣慰:“那如果有人想让你这么做呢?”
小默淡淡道:“我会除掉他。”
阿发叔沉默很久,问她:“小默,如果我想离开帮派,你会怎么做?”
小默依然不假思索:“我跟阿发叔走。”
阿发叔苦涩地笑了。
当年他收养小默,其实是因为他动了离开的心思,所谓的养女儿只是一个渐渐淡出人们视野的由头而已。
但他后来发现,一旦他开始低调,他手下那些人就对他的位置蠢蠢欲动,如果只是将青龙帮让出去也就罢了,但这些人肯定不会让他活着离开。
一方面铲草除根,永绝后患;另一方面,如果他不死,那些对他忠心耿耿的手下就永远是异心。
所以他在听到小默主动提出想成为他的臂膀时,他的心情五味杂陈。
小默成了道上的风云人物,她成了安全和不安全里的极端。
阿发叔没有放下离开的念头,甚至随着小默一天天长大,那种渴望也越发强烈。
——他要带着小默一起离开。
他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一种方法,逃。
他这些年暗中积攒了一些干净的钱,走的时候没有动帮里的一分一毫,只有他和小默两人,趁着夜色逃离了这个在他们人生中浓墨重彩的江湖。
他们逃了很远,小默并不知道他们究竟从哪里跑到了哪里,只知道他们一直在赶路,经过了很多很多地方。
阿发叔最后在沧浪市停下了脚步,用手上的钱开了一家KTV——没错,就是韩清华现在经营的那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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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回忆章我不想拆两章写的,但是放一章里面实在有点太多了,俺不中了
所有黑帮内容都是编纂+脑补,不能当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