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豫朗作为本篇为数尚可家庭幸福父母双全吃喝不愁有权有势的大少爷,会养成这么一个恶劣的性子除了[神之子]的天生缺陷实在是没有其他理由了。
他的婴儿时期我们不便追溯,至少在他接受学前教育的时候就已经是一个一肚子坏水的眯眯眼了。
至于他不愿意睁眼的原因嘛……
可能是因为金色的眼睛太纯粹,什么情绪都藏不住吧。
而他和修的爱恨情仇,要从他十岁那年讲起。
神虽然不能随意离开[仁际],但是呼唤[神之子]来见自己还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十岁那年是高豫朗第三次见神。
之前两次去[仁际],神是想见见高豫朗本人然后给他讲一些有关[神之子]的事,高豫朗都笑咪咪地应了。
这次来到[仁际],说心里话他有点不耐烦,但面上还是一副春风旭日的表情。
踏上云彩,他不紧不慢地走着,走了好一会才看到那散发着慈爱光芒的人型光团。
神看到他,点了点头:“我亲爱的孩子,你终于来了。”
高豫朗微微躬身行礼:“神明大人。”
神开门见山地说:“这次召唤你,是想托你帮我照顾一下这孩子。”
祂从身后推出来一个忽闪忽闪的小光团,小光团看到他,有点害怕地往后缩,被神不容置疑地推到了高豫朗面前。
小光团很有灵性地在高豫朗面前弹了两下,然后从一个圆形的光团逐渐变高,变长,最后变成了……
高豫朗。
高豫朗和小光团变成的自己面面相觑,有种照镜子的诡异感。
原来自己的眯眯眼看起来这么欠揍吗?他脑子里一闪而过这个想法。
神开口解释:“这个孩子是我从自身分离出来的一部分,他和我不一样,他会代替我完成一些我无法完成的事。”
十岁的高豫朗终究还是没有长大以后那么沉得住气,他指着那个和自己外观上一摸一样的人问神:“神明大人,请问我为什么要照顾他?”
神的声音里怀了些虚伪的歉意:“抱歉我亲爱的孩子,我想让他更像人类一些,除了你却没有他人可以托付了。”
高豫朗知道这种事也由不得自己做主,只是来领个通知再将人领回去。
他再次躬身表示领命:“是,神明大人。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神说:“去吧,我亲爱的孩子。”
于是高豫朗对变成自己样子的小孩说:“走了。”
然后转身走出几步,发觉那家伙没跟上来,在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又倒了回来。
他耐着性子说:“跟我回家。”
那家伙张了张嘴,用和高豫朗一模一样的声音生涩地吐出一个音:“……家?”
“嗯。”高豫朗已经给这家伙定位为弱智小毛孩,“就是一个很……温暖的地方。”
高豫朗觉得自己现在就像那什么哄骗小孩的人贩子。骗的还他娘的是自己。
“好了,走吧。”高豫朗犹豫半晌,最终还是屈服于现实牵起了小孩的手,“跟着我,一步一步慢慢走。”
从这家伙刚刚说话就知道,这是一个不会说话不会走路心理年龄堪忧的小屁孩。
折腾半天终于回了人间的家,高豫朗只想立刻把这小孩扔给管家然后自己眼不见为净。
但是这小孩像个牛皮糖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他走到哪就跟到哪,忠心耿耿寸步不离。
高豫朗:嗯嗯知道你学走路学得又快又好了可以不要像个神经病一样跟着我在房子里竞走了吗?
他无奈,只能将人领到自己的房间,翻出书上一张五岁小孩的图,指着对那小孩说:“你可以变成这样吗?”
高豫朗刻意放慢了语速,心中也不确定这小孩能不能听得懂。
小孩愣愣地将目光移向了书上的图画,接着高豫朗外貌逐渐消失,变成了一团人型光团,又渐渐缩短,变成了和书上一样,皮肤白皙金毛蓝眼的可爱小孩。
从见到这小孩开始总算做了一件让他舒心的事,高豫朗点了点头,对小孩说:“以后不要再变成我的样子。现在跟我下去吃饭。”
坐到饭桌边他才知道一口气松早了,糟心小孩还在发力。
他的父母对于[神之子]的事多多少少知情,对于自家乖宝要帮神带一段时间孩子的说法欣然接受。
餐桌上,高豫朗在自己的座位坐下,小孩屁颠屁颠跟过来占了他旁边的位置。
弱智小孩并不是浪得虚名,比如,他不会吃饭。
小孩一动不动乖巧地坐在凳子上,眨巴着大眼睛专注地看着高豫朗吃饭。
高豫朗实在忍无可忍给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于是走过来端起碗挖了一勺送到小孩嘴边。
小孩维持着注视高豫朗的姿势动都没动。
管家试了几次小孩都不搭理他,于是他只能向自家少爷投去一个为难的眼神。
某大少爷十分有涵养的擦了擦嘴,示意管家没事,管家知趣地退到了一边。
高大少亲自拿起勺子,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含着满满威胁意味的声音道:“张嘴。”
小孩乖乖张开了嘴,高豫朗一勺饭怼进去。
小孩还不算太呆,含住饭嚼了嚼,蓝眼睛唰得亮了,满是惊喜地望着高豫朗。
高豫朗心道小屁孩还妄想我喂你吃完吗,然后和蔼的微笑着将勺子塞进了小孩手里。
小孩从高豫朗身上读到了危险的气息,于是乖乖地用勺子扒饭呱唧呱唧吃了起来。
不过这幅场景放在其他人眼里就是温柔哥哥喂可爱弟弟吃饭,实在太温馨了有没有。
于是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认定,这小孩对儿子/少爷来说不一般。
吃完饭,高豫朗心安理得的把小孩扔给女仆带去洗澡,并且差人给小孩收拾一个房间。
然后高豫朗就在自己房间门口遇到了穿着睡衣望眼欲穿的小屁孩。
高豫朗试图挣扎一下,他笑眯眯地对小孩说:“你,回你的房间去。”
小孩眼神清澈地望着他,一副“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哥哥我想和你一起睡”的单纯模样。
高豫朗算是明白了这小孩根本就是薛定谔的能听懂人话。主要取决于他想不想。
于是小孩如愿以偿地爬上了高豫朗的床。
后来小孩已经学会了如何生活,但他的房间依然闲置着,完全鸠占鹊巢成天赖在高豫朗的房间里不肯离开。
高豫朗怎么说都是富家子弟,又是父母引以为傲的好孩子,平时有一堆课程要学习,忙起来根本顾不上那小孩。
于是就会发生拖着疲惫身躯打开房门的高豫朗和房间里的一株豌豆射手大眼瞪小眼。
小孩已经会说话了,但他可能天生是个闷葫芦,话很少,唯一的兴趣就是呆在高豫朗的房间里看书。
他可是大少爷看重的弟弟,那就是小少爷,想看什么书伸手一指就有人毕恭毕敬地送到他手上。
高豫朗的房间现在到处都堆满了小孩的书。
在已经连续几天开出了美人鱼、宇航员、金字塔以及一个太阳能发电器后,高豫朗看着这只智慧的豌豆射手,嘴角抽了抽:“你是百变马丁吗?”
然后连夜让管家不要再给小孩买奇怪的书了。
他并不想每天活在房间里会出现一个韩漫双开门冰箱还是真正的双开门冰箱的恐惧中。
他也没给小孩取过名字,再加上小孩每天变来变去的,好像也不需要一个固定的名字。
他告诉小孩:“我是有你养育之恩的父亲,知道吗?”
小孩说:“不,你是哥哥。”
所有人都知道小孩恨不得24小时黏在高豫朗身边,只有高豫朗自己没有意识到小孩有多喜欢自己。
小孩执着于叫高豫朗哥哥,好像如果他真的承认高豫朗承担了他父亲的角色,那么高豫朗就属于母神而不属于他了。
高豫朗照顾了小孩六年,也就是他十六岁,进入高格学院那一年,神将小孩叫了回去。
高豫朗自然明白是为什么,替罪羊还是要有一些替罪羊的自觉。
神不能杀生,而神的计划里最大的一个环节就是杀戮。
怎么办呢?
智慧的神当然不会束手无策,所以小孩诞生了。
小孩既拥有能轻易杀死那些凡人的力量,又可以躲避规则的惩罚。
他是神创造出来背负杀孽的罪人。
神时常慈爱地告诉小孩:“你和我是不一样的。”
小孩回到[仁际]的那两年也恢复了光团之身,再没凝聚过形体。
直到计划实施前夕,神遣他下去帮高豫朗,他用修的外形亲了高豫朗,之后就再也没有改变过外貌。
从那一刻起他真正成为了一个,拥有生存的意义,有七情六欲的天使。他叫修。
——哪怕意义可能是一场无望的爱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