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的指尖在粗糙的地面上划出蜿蜒血痕,每一寸肌肤都浸着刺骨寒意。
苍白如纸的脸上,冷汗混着泪水不断滚落,将鬓角碎发黏在毫无血色的脸颊。
她望着三步外寒光凛冽的箭筒,瞳孔里燃起近乎疯狂的执念,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凭借最后一丝力气扑了过去。
颤抖的手指攥住三支利箭,尖锐的箭簇刺破掌心也浑然不觉。
泪水大颗大颗砸在箭杆上,她将箭对准心口,喉间溢出压抑的呜咽。
就在金属即将没入身体的刹那,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
以赛骨节分明的手精准扣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旋,箭矢脱手坠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夕颜浑身脱力地瘫软下去,抬眼望向突然出现的人。
昏暗的光线中,以赛银色的发丝在风中轻扬,墨色长袍裹挟着熟悉的气息将她笼罩。
以赛(斯羽行)想用这种方式,让自己灰飞烟灭?
以赛(斯羽行)我赐予你永恒的生命,你就想这样随便抛弃?
空气骤然凝固,以赛修长的身影在月光下投下冷硬的剪影。
他缓缓蹲下,膝盖压到地板的脆响惊得夕颜瑟缩。
那双仿若淬了冰的银眸毫无温度地扫过她脖颈的淤青,骨节分明的手指突然攥住她凌乱的发梢,猛地往上一扯。
夕颜痛呼出声,头皮传来的撕裂感让眼眶瞬间漫出泪水,温热的液体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在衣襟晕开深色的痕迹。
南宫夕颜我受不了……
以赛(斯羽行)看来你现在还没明白应该怎么做一个合格的仆人……
话音未落,以赛骨节泛白的手骤然收紧,指缝间几缕青丝簌簌飘落。
他掌心的力道如铁钳般紧锁夕颜发根,将她整个人生生拽离地面。
以赛(斯羽行)跟我来——
以赛攥着夕颜的头发,像拎起一只残破的玩偶,任凭她脚尖徒劳地擦过青石板地面。
拖拽间,夕颜散落的发丝缠上他的手腕,在苍白皮肤上勒出红痕,却没能让他放缓半步。
锈迹斑斑的铁门轰然洞开,腐木与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毫不留情地将人甩进黑暗。
夕颜重重摔在冰冷的地砖上,肋骨撞得生疼,耳中还回响着金属碰撞的余韵。
墙角处,丝绒礼盒泛着诡异的柔光,鎏金花纹在幽暗中流转,暗红缎带如凝固的血迹般缠绕其上,仿佛在无声诉说着某种不详的命运。
以赛(斯羽行)去里间洗个澡,把你身上肮脏的血腥味洗掉,再换上我给你准备的新衣服!
月光从锈蚀的铁窗斜切而入,在夕颜蜷缩的身影上投下割裂的银纹。
以赛垂眸凝视着地上颤抖的人,看着她睫毛颤动抖落泪珠,脖颈因抽泣泛起细密的红痕。
冷硬的月光爬上以赛棱角分明的下颌,他望着地上蜷缩的夕颜,喉结猛然滚动。
那双素来波澜不惊的银眸泛起涟漪,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十年前的紫藤花雨里,鸢鸢踮着脚尖为他别上沾露的花枝,眉眼弯弯盛满笑意。
此刻夕颜垂落的发丝、颤抖的肩背,竟与记忆中的身影悄然重叠。
恍惚间,紫藤的甜香漫过鼻腔,他看见鸢鸢提着月白裙摆穿过雾霭,梨涡里盛着与初见时一样的温柔,正朝他伸出手,轻声唤着他的名字。
寒意顺着脊背蜿蜒而上,以赛猛地攥紧掌心,指甲几乎掐进皮肉才让自己从虚幻中抽离。
红眸里翻涌的情绪转瞬凝成霜,那抹稍纵即逝的哀伤如同流星坠入深海,只剩嘴角苦涩的弧度暴露了心绪。
他望着地上瑟缩的夕颜,思绪却飘向更遥远的时空——那时鸢鸢还不是校园里清冷的转学生,而是紫藤花架下仰头看云的少女,发间沾着的花瓣落在他递去的诗集扉页,而如今,他的鸢鸢却连曾经相遇的痕迹都悉数抹去。
氤氲水汽从门缝中漫出时,夕颜裹着猩红绸缎走出浴室。
繁复的玫瑰刺绣顺着裙摆蜿蜒而上,深V领口将苍白的肌肤衬得近乎透明,这抹浓烈的艳色与她怯生生的气质格格不入,却让倚在门边的以赛呼吸一滞。
红眸骤然收缩,记忆如潮水般漫过心头——他曾在深夜的画室里,无数次描摹鸢鸢穿上红裙的模样,笔下的绸缎总带着月光的柔,而此刻眼前人却将他藏在心底的梦照进现实。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褪色的丝带,那是多年前从鸢鸢发间落下的,此刻眼前晃动的红影与记忆重叠,竟让他喉头发紧,几乎要错认时光倒流。
以赛(斯羽行)不错
以赛(斯羽行)好了,今晚你也放松一下
以赛(斯羽行)陪我去人类的城市做点事
引擎的轰鸣声撕破夜色,猩红色跑车如同一道燃烧的火焰,在柏油路上划出流畅的弧线。
以赛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方向盘上,冷峻的侧脸映着仪表盘幽蓝的光,与车身的炽热形成鲜明对比。
副驾驶座上,夕颜蜷缩在真皮座椅里,鲜艳的裙摆被空调风轻轻掀起。
车子精准地停在一家装饰华丽的店铺前,霓虹招牌在夜色中流转着梦幻的光晕。
暖黄的灯光透过雕花玻璃倾泻而出,将橱窗里陈列的高定礼服染上一层温柔的滤镜。
以赛(斯羽行)就是这里!
以赛(斯羽行)等会按我的安排做
以赛(斯羽行)等等,还有这个……
暮色漫过以赛苍白的指尖,一道黑影突然从他袖中旋出。
细密的骨翼划破凝滞的空气,漆黑如夜的小蝙蝠倒挂在他修长的食指上,红宝石般的眼睛滴溜溜转动,尖牙轻擦过主人的皮肤,竟未留下丝毫痕迹。
南宫夕颜这是什么?
以赛(斯羽行)马上你就知道了!
空气突然凝固,那只盘踞在以赛指尖的小蝙蝠骤然振翅,漆黑如墨的身形化作残影。
尖锐的獠牙刺破猩红裙摆,瞬间嵌入夕颜苍白的大腿,温热的鲜血如绽放的曼珠沙华,顺着绸缎纹理蜿蜒而下。
南宫夕颜啊——
南宫夕颜好疼!
撕心裂肺的剧痛席卷全身,夕颜的惨叫卡在喉间,身体不受控地剧烈颤抖。
以赛(斯羽行)别那么大惊小怪!
以赛(斯羽行)只不过是一个会一直盯在你身上的小蝙蝠而已!
以赛(斯羽行)不过它能感应到你的心念,在你有背叛我或者想自杀的念头时……
以赛(斯羽行)它会钻到你的血管里横冲直撞,让你体会一下痛到骨髓的感觉……
夕颜微微垂首,宛如一朵在风雨中瑟缩的花。
晶莹的泪珠自她眼角悄然滑落,顺着白皙的脸颊蜿蜒而下,似是断了线的珍珠。
以赛(斯羽行)走吧!
以赛带着夕颜踏入店内,入目是酒吧格局,浑浊的酒味如潮水般涌来,在逼仄空间里肆意弥漫,将昏暗氛围染得愈发黏腻。
以赛(斯羽行)等会去那几个人那里……
以赛示意夕颜看向不远处的一群人。
以赛(斯羽行)把他们带到我说的地方
南宫夕颜是
夕颜刚靠近,那群人便炸了锅,带头的猛地吹了声口哨,扯着嗓子喊:“嘿!美女!赏脸陪咱哥几个喝一杯呗!”
夕颜垂眸笑了笑,没说拒绝,顺从地应了声,莲步轻移,朝着那群人走过去 。
南宫夕颜好啊
酒气蒸腾的包厢里,玻璃杯碰撞声此起彼伏。
待最后一滴琥珀色液体滑入喉咙,醉醺醺的几人架着夕颜跌出门外。
月光在石板路上摇晃,他们跌跌撞撞走了许久,潮湿的夜风卷走几分醉意,领头的男人抹了把脸,粗声抱怨:"我说美女,你家还没到?腿都快走断了!"
南宫夕颜马上就到了
夕颜纤白的手指指向雾霭深处,破败的屋檐在月光下像张獠牙毕露的嘴。
南宫夕颜就在那里
吱呀一声推开朽木门,霉味混着腐臭扑面而来,走在最前的人被门槛绊得踉跄:"怎么不开灯?黑得瘆人......"
话音未落,门板轰然闭合。黑暗中传来骨骼错位的脆响,猩红竖瞳刺破浓稠的墨色。
凄厉惨叫划破夜空时,夕颜倚着墙剧烈喘息,冷汗浸透后背。
以赛(斯羽行)做的不错!
以赛(斯羽行)里面是我养的变异品种行尸——图坦,他的战斗力很强
以赛(斯羽行)不过定期需要鲜活的食物
城堡里
夕颜刚换上睡衣,指尖还残留着布料柔软的触感。
她站在镜子前,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门口,落在以赛身上。
镜中的自己脸色有些发白,连带着身上的睡衣都仿佛失去了温度,一丝难以言喻的惧意顺着脊椎悄悄爬上来,让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视线与门口的他短暂相触,又慌忙垂下了眼。
以赛(斯羽行)今晚你就睡这里
南宫夕颜知道了
以赛说完,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夕颜,径直转身走了出去。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脚步沉得像灌了铅。
先是立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泼墨般的夜空,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像极了他心里积压的思念。
片刻后,他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酒,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了晃,被他仰头一饮而尽。
喉间刚泛起辛辣,眩晕感便争先恐后地涌上来。
他早有预料——那酒里,是他亲手加的东西。
意识渐渐模糊时,他唇边竟牵起一丝近乎解脱的笑意。
这样就好,醉了,或许就能在梦里见到他的鸢鸢了。
他太想她了,想到甘愿用这种方式,骗自己一场。
梦境浮沉间,他终于捕捉到那个魂牵梦萦的身影。
是鸢鸢。
她穿着一袭素白的连衣裙,裙摆像被月光浸过,泛着柔和的光泽。
发间缀着鸢尾花花环,紫蓝相间的花瓣沾着细碎的晨露,衬得她眉眼清亮,笑靥温柔得像一汪春水。
他怔怔地看着,连呼吸都忘了。
这便是他日思夜想的模样,漂亮得让他几乎要落下泪来。
梦中的鸢鸢瞥见他,眼睛瞬间亮了,像落了两颗星星。
她提着白裙裙摆朝他奔来,裙摆扬起细碎的风,发间的鸢尾花瓣也跟着轻轻颤动。
以赛几乎是本能地张开双臂,下一秒,温软的身子便撞进怀里。
他紧紧搂住她,手臂收得死紧,仿佛要将这虚幻的温热揉进骨血里——是她,真的是他的鸢鸢。
南宫鸢雪唔,以赛,你抱的太紧了
听到鸢鸢这话,以赛像被烫到一般,连忙松了松手臂,却仍舍不得完全放开。
他低头看着怀中人,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与小心翼翼。
以赛(斯羽行)怎么了?是不是勒疼你了?
南宫鸢雪也没有啦,就是有点难受
以赛望着眼前的鸢鸢,心头像被温水浸着,软得一塌糊涂。
多希望时间能就此停驻,一辈子都能这样看着她,守着她。
她的脸庞精致得像月光雕成的,唇瓣粉嘟嘟的,泛着自然的光泽,诱得他心头发紧。
那点念想再也按捺不住,他下意识收紧手臂,将她更紧地搂在怀里——纤细的腰肢在掌心微微发颤,带着令人心尖发烫的温度。
不等鸢鸢反应,他已俯身吻了下去。
柔软的触感贴上唇瓣的瞬间,他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怀里的人明显僵了一下,睫毛颤巍巍地扇动着,像是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中回过神。
以赛起初是想温柔的,想轻轻碰碰她的唇,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可当那柔软真正贴上唇瓣的刹那,所有克制都轰然崩塌。
那触感太嫩,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甜,像藤蔓缠住他的理智,让他瞬间沦陷。
他再也忍不住,手掌扣住她的后颈,将她按向自己,吻得又狠又急,带着近乎掠夺的渴望。
温热的舌灵活地撬开她微张的唇,寻到那片怯生生的柔软,缠缠绵绵地厮磨。
他像在沙漠中跋涉已久的旅人,贪婪地汲取着这失而复得的甘醇,连呼吸都带着颤抖的灼热——这是他朝思暮想的味道,是他愿意溺毙其中的沉沦。
南宫鸢雪…以赛…
鸢鸢的呼唤像一根火星,猝不及防点燃了以赛眼底的野火。
他的吻瞬间变得更疯更烈,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占有欲,仿佛要将这梦境里的片刻温存,悉数吞噬进骨血里。
鸢鸢有些受不住了,细弱的呜咽漫出唇角。
她试着用小舌轻轻推拒,那点微薄的力气却像投入火海的羽毛,反倒被他更紧地缠了上来,舌尖勾着她的,缠绵不休,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将她所有细碎的挣扎都碾在了唇齿之间。
以赛(斯羽行)鸢鸢,我的鸢鸢
以赛(斯羽行)你是我的
以赛(斯羽行)我爱你
以赛没有等来回应,心口那股不祥的预感猛地攥紧了他。
果然,他猛地抬头时,怀中的鸢鸢正一点点变得透明,裙摆像被风吹散的雾,发间的鸢尾花瓣也在簌簌凋零。
他疯了似的伸手去抓,指尖却只穿过一片冰凉的虚影——什么都留不住。
那抹白裙身影越来越淡,最终彻底融进梦境的混沌里,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以赛(斯羽行)不要!
以赛(斯羽行)别离开我,鸢鸢!
以赛双腿一软,重重跪倒在地,膝盖撞在地上发出闷响,他却浑然不觉。
绝望像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胸口闷得发疼,喉头涌上浓重的涩意。
一行滚烫的泪毫无预兆地滑落,砸在冰冷的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