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太太有心想让儿子救他舅舅,可是看到儿子的脸色,她的话却有点说不出口了,毕竟她现在正心虚理亏呢!
叶家夫人这边在程家夫妇回城的第二天就收到了消息,有些迟疑的看着女儿,告诉她?女儿万一回去了……不告诉?那是女儿的亲生父母……女儿还没跟他们见过面……就这么自私也不太好……
听到他们的心声,她有点哭笑不得,在叶家被善待宠爱这么久,叶家完全可以理直气壮的要求她不认的,怎么还道德难题了?她相信,不管她回不回程家,她永远是叶家的女儿,不会变!
最后大父还是开口了,“少商啊,毕竟是你的亲生父母回来了,你若是想认,可以回去认,要是在程家不开心,就回来,这是你的家,不会变!”
她泪流满面的抱住这个慈祥的老人,也知道他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决定,在本朝,不孝是重罪,他们不想她的名声有损,因为以后也许会被人认出来,倒不如自己去,可她不想……
“大父,阿母,少商是叶家的女儿,从前是,现在是,未来还是,永远不会变,对程家来说,程少商已经跳崖了,如今突然起死回生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是他们逼死了少商,是他们抛弃了少商……”
少商不愿回去,叶家对此十分理解,八年前救下少商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不光是一身的新伤旧伤,还有那瘦弱到不像样子的小小身躯,连他们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看了都心疼,程家是如何虐待女儿的,他们都很清楚!
少商不回便不回,有叶家护着,就算日后少商被程家遇上认出,他们也护得住!这是他们叶家的女儿!
少商没有在程府现身,程府此刻正在集体送别董舅爷,当然,这是程老太太豁出了脸面,一哭二闹三上吊换来的送别,程始和萧元漪冷着脸侧着身站在一边,董氏没来,萧元漪的武婢正在“招待她”。姎姎一脸羞愧的站在角落里不敢抬头,她的阿母事情做的太绝,她没脸见人了……
董舅爷的原剧情还是开始了,萧元漪不耐烦的站在一旁,冷漠的瞪着董家人,姎姎也不敢说话,继续做着一个听话懂事的小女娘,她母亲做的事,现在也要她来买单了,这些年程始夫妇寄回来的财物,大部分在她身上了吧,不过她过了八年好日子,这八年,她也从未想过亲自去找嫋嫋一趟,她阿母不让,她就心安理得的享福,她的确欠嫋嫋的,此刻的她羞愧中还有心虚,若她在九泉之下遇到嫋嫋,嫋嫋会不会怨她?
董舅爷恶狠狠的看着程家人,“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我们董家对你们有恩!不就是死了个丫头吗?你们竟然这般对我?”
“你给我闭嘴!嫋嫋是我程家的孙女!”呦呵,这是程老太太?
“你又是什么好人?当年你可是亲口说,迟早把这死丫头弃了去,也省了程家的米粮!长大了肯定和她阿母一样惹人厌!”
萧元漪背在身后的手在颤抖,死死握着的拳头慢慢渗出鲜血,可她此刻只能把一切怨恨发泄到旁人身上,她心里明白,最先放弃自己的女儿的,正是她自己。
嫋嫋死了八年,她却没有来给阿母托过梦,嫋嫋一定在怨恨她,怨恨她这个阿母……
原本,萧元漪是不准备把上一代的恩怨算在程姎身上的,若她安分守己,她不介意好好对待,事实上程姎确实知书达理,是萧元漪喜欢的那种女儿,可每次她想要疼爱程姎时,女儿刚出生时的小脸儿就总是浮现在眼前,她始终无法释怀。
她的女儿死了,程姎是那个毒妇的女儿,凭什么那个毒妇的女儿要得到原本属于嫋嫋的关爱?
萧元漪的心里不舒服,对待程姎也做不到亲近,只能不缺她的吃喝,把她养在府里,可她就是觉得不甘心,她对待程姎好歹还能吃穿不愁,她的嫋嫋……连饭都吃不上!
妻子对程姎的别扭,程始心知肚明,他看到程姎时,心里也别扭极了,嫋嫋是他唯一的女儿,被二弟家的毒妇害死了,二弟家唯一的女儿却能好吃好喝的做她的女公子,这公平吗?
因为程家主君和主母对程姎冷淡的态度,程家的下人也开始渐渐慢待于她,程姎明白,自己如今还能活着,纯粹是大伯和大伯母看在她阿父的面子上,她没有脸面给自己争取什么,只求能用自己的一生为嫋嫋赎罪,等她在九泉之下见到嫋嫋,她一定会跪下求她的原谅。
程姎好歹还知道忏悔,她身边的人似乎不太明白他们如今的处境,在府上作威作福惯了,见女公子没有被葛氏连累,就开始以程府唯一的女公子身边人自居,去厨房帮程姎要东西都是趾高气扬的。
府中的下人们背后没少笑话二房这群下人,自己家女公子究竟是什么处境,心里一点数都没有是吗?要不是主母不屑于杀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娘,你们女公子早就死了!还要东西……
自从程家的消息传来,少商就一直有些闷闷不乐,手上忙着的事情都没心情了,她失踪的时候没多大,也不知道日后会不会被人认出来,要不她装失忆?反正跳崖失忆这种狗血剧情也挺常见的……
少商的心事重重怎么能瞒过疼爱了她八年的阿母?叶夫人知道少商在忧虑什么,这孩子心地纯良,恐怕对亲生父母还是有些期盼的,她难道要彻底的霸占这个女儿吗?
“少商,在想什么呢?”
“阿母,我……还在想我那些机关制造的事情呢。”
“傻丫头,阿母还不了解你?你是不是还在为了亲生父母回来的事忧愁?”
少商无声的低下头,代表默认,她的确愁得慌,不过她愁的是,她不想和程家有什么关联,她只想对大父还有阿父阿母尽孝,也只想认叶初一个哥哥,在程家生活的少商,不开心。
“少商,你的顾虑阿母明白,虽然他们对你没有养育之恩,但毕竟给了你生命,你是他们的女儿这件事,你否认不了。”
“阿母,生恩不及养恩大!”
“此话虽然有理,但生恩也是恩。”
少商沉默了,阿母的话中深意,她听明白了,她的思想还停留在现代社会,还是没有能够适应封建社会对孝的重视,日后她若是真的被认出,哪怕她不想认他们,也不得不认,不然,一座孝道的大山压下来,很麻烦。
“少商,放心,阿母不会逼你回去,顺其自然就好,他们认出来了再说,认不出来……也好,反正你是我的女儿,这点谁也改变不了!”
“阿母……”
少商扑在阿母怀里哭出了声,这才是她的母亲,她只认这一个母亲!
少商和阿母聊完了这一次,心里压着的东西好像轻了一些,阿父在都城为官,阿母自然要一起前去,对此,他们特意来问过少商的想法,想不想和阿父阿母一起去?还是说陪着大父留在老家?
少商有些为难,程家在都城落户了,她跟着阿父阿母去都城,保不齐要和他们对上,她心里堵得慌,还是再让她想想吧……
最后,阿父阿母去了都城,少商则是留在永安老家陪在大父身边尽孝,顺便忙活自己的事业。
大父知道少商在逃避,他也不说破,每天在少商的陪伴下,四处游览,吃着少商亲手炖的药膳,觉得自己身子骨越来越硬朗了,这孩子在家里留了八年了,他有时会回忆起初次见到这孩子的时候,那时候他真的没想到,他们叶家会和这孩子有这么深的渊源。
“少商啊,怎么每次出来游玩,你都要带些杂草土块回去?看着也不像药材。”
“大父,我就是想研究嘛!孙女的志向可不只是格物,孙女的目标那可是星辰大海!”
“好吧好吧,想研究什么就去研究,缺什么了就找大父要。”
“知道啦!大父最好了!”
少商的书还没有完全成型,还属于杂七杂八的状态,少商也不着急,反正都准备了好几年了,最后的整理不会太麻烦,这个世界的农作物研究,她还只是涉猎到了皮毛。
叶老爷子知道孙女在忙,但不知道在忙什么,孙女院子里堆着的那些玩意儿他也看不明白,但既然孙女全情投入这些东西上,就一定是有用的,少商的性格他了解,重民生轻利益,兴许那些个玩意儿就是对民生有利的,只要能造福百姓,她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叶和夫妻俩前脚到了都城,后脚就开始调查程家的情况,程家二房那个毒妇被休了,但没有被娘家接走,也没有在程家露过面,应该是被囚禁了,那个毒妇的女儿还养在程府,好吃好喝的做着她的女公子,至于那个大母,程始夫妻俩也不好对长辈如何,这老妇还心安理得的享清福呢!
调查完程家,叶和两口子气的睡不着,他们家少商吃了那么多苦头,命差点都没了,到头来他们就处置了一个毒妇,其他人还相安无事,心安理得的享福,少商的亲生父母?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