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凌不疑聪明,不过却不想他这么快就把事儿想明白了,少商正旦给少府司放了半个月的假,除了那日给凌不疑写火药方子,就没怎么回去过,也没有见过他,再次听到他的消息时,凌家已经在陆续下狱了。
打发莲房出去探听消息,莲房兴冲冲的跑出去,大半天才急匆匆跑回来,一回来就开始给少商说书,脸上的兴奋都掩饰不住,少商以前都没发现,莲房还有八卦这种爱好,太棒了,不愧是她的姐妹!
“继续说,莲房,凌不疑去汝阳王府干什么去了?”
“据说是去拜见了汝阳王妃,然后不知道做了什么,把汝阳王妃气得半死,然后他就进宫了。”
“凌益全家被下狱的过程呢?凌不疑去了一趟汝阳王府,然后凌益全族下狱?你这故事不完整!”
“郡主,我就打听到这些……”
“少商!少商!”
莲房委屈巴巴的噘嘴,不过手上还是在给少商倒茶,主仆俩正准备用推理的方法把故事补全,就听到裕昌的声音远远的传来,这丫头估计还没进院子就开始喊她了,这下好了,能故事接龙的来了!
“瑾瑜,这是怎么了?你先别着急,喝杯茶,坐下慢慢说。”
裕昌也顾不上姿态,把少商递过来的茶一饮而尽后,一屁股坐下,脸上的慌乱显得她的脸色十分苍白。
“少商,出事了……大母……大母被大父禁足了。”
“啊?为什么啊?”
莲房悄悄的拽了下郡主的裙摆,别问的太热切,容易被误会,不过她自己的眼睛也因为八卦而亮晶晶的。
“昨日凌不疑来到汝阳王府,一来就要拜见大母,我听说凌不疑来王府了,就赶紧想去看看,却看到他和大父一起往大母的院子走,我就在后面远远的跟着,不敢离得太近,后来……”
“后来怎么了?”
“我听到了大母和凌不疑发生了争执,好像是凌不疑不小心打碎了大母的东西,声音很大,我悄悄的贴在门上偷看,就看到大母最喜欢的那尊女娲像碎了一地,凌不疑和大父好像从碎片里找到了一件东西,还打开看了,然后凌不疑带着东西就走了,大父……大父和大母大吵了一架,直接把大母禁足了!少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大父这么生气,怎么办?”
少商从裕昌的叙述中,大概了解了事情发展,看来凌不疑已经找到了捶死凌益的证据,未免夜长梦多,他二话不说直接进宫,怪不得师叔第一时间要把凌益全族尽数下狱,没准凌不疑此刻已经坦白真实身份了……
“少商?少商!我该怎么办?大母怎么办?”
“瑾瑜,你先别急,我知道你担心你大母,不过现在这局势不是你能左右,你大母这些年没少仗着师叔的叔母在外得罪人,估计你大父也是忍耐多年了。”
“我……我知道……大母之前是有不对,可……可不管她是怎样的人,她对我都是疼爱万分的,她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苦!”
“瑾瑜,那尊女娲像里藏东西的事,你大母知情吗?”
裕昌仔细回忆那日的情景,女娲像碎开后,大母也是一脸的诧异。
“不知道,她不知道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既然你大母不知道此事,就证明她和藏着的那个东西并无关系,又或者说,她是被送女娲像的人利用了,所以你不必太过担心,只要让你大母对此事矢口否认,然后安静的待在她的房间里,不管多大的祸事,都不会牵连到她。”
“可……可大父他好吓人,他特别生气……”
“你大父生气不是因为你大母被人利用,是因为他本就对你大母在外仗着是师叔叔母的身份嚣张跋扈有所不满,师叔没有父母,她便以太后自居,师叔到底是一国之君,怎能没有怨言呢?你大母此举,不外乎是把你们汝阳王府架在火上烤。”
裕昌瘫坐在地上,六神无主,半晌,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抓住少商的手,语气中带着乞求,这是一向骄傲肆意的她从来没有过的。
“少商,你想想办法,你在陛下面前说话一向管用的,能不能……能不能帮我大母说几句好话?求陛下不要迁怒我大母,我求求你……”
“瑾瑜,你先别慌,此事并非不能解决,如今师叔正在对凌侯全族下手,正是盛怒之时,此事牵扯进去的人越多,他可能就越生气,万一师叔本不想处置你大母,结果被我们一刺激,直接就株连了怎么办?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家,劝你大母,把态度摆出来!”
“态度?什么态度?”
“第一,让你大母坚持表明,不知道女娲像里的东西是什么,她是被送女娲像的人所利用的;第二,让你大父上书陈明此事,把你们汝阳王府和凌家彻底摘开关系;第三,严密监视王府上下,重点是你大母放女娲像的那间,送女娲像的人也许不知道神像已经被毁,也许会回来偷走,只要抓到她,立马扭送到师叔面前,以此来证明你们汝阳王府是清白的。”
裕昌听的很认真,少商的一番话让她的慌乱散去了不少,一下子有了主心骨,她甚至来不及对少商道谢,就赶紧往家里跑,她记得那尊破神像是淳于氏送来的,那个贱人,她早就看那泼妇不顺眼了,也不知道那贱人会不会回来偷,她要尽快回去找大父商量对策!
回到家,裕昌第一时间去找大父,汝阳王本来以为孙女是来找他闹脾气的,无非是让他把王妃放了,没想到孙女竟然是来找他商量对策的,第一,第二,第三一摆出来,汝阳王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还是他那个目空一切飞扬跋扈还不学无术的孙女吗?他依稀记得这孩子都被她大母教废了。
“瑾瑜,你说实话,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大父……”
“说实话!”
“大父,您把大母禁足了,我……我害怕,心一慌就跑去找少商了,我想着……少商在陛下那里分量重,能帮大母说话,少商劝我不要慌,然后她就告诉了我这些,让我回家待着,在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低调行事,尽量不要出门,免得被陛下迁怒……”
听到荣安郡主的名字,汝阳王一愣,然后把荣安郡主这番话掰开了揉碎了细细品着,许久他重新打量着自己的这个孙女,一时间感慨颇多,他本来已经不记得孙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了,如今一回忆,正是从荣安郡主住进都城开始……
对了,这就对了,瑾瑜本来就是被王妃宠坏的,但荣安郡主品行端正,瑾瑜和她成为手帕交后,潜移默化的把身上的顽劣和跋扈都磨没了,和优秀的人相处的久了,人是会被影响的,瑾瑜现在甚至都不惦记凌不疑了!再想想荣安郡主的另一个手帕交五公主,曾经也是个嚣张跋扈的女娘,现在……除了还是养着一群幕僚,好像也不出来生事了,好啊,好啊,孙女曾经的不像样,就是因为没交对朋友!
“瑾瑜,你记住,荣安郡主这辈子都是你的朋友,如果没有她,这辈子你就完了!这次,你真的要好好谢她,她救了你!”
若不是荣安郡主的安抚,这傻丫头也许就冲进宫里去找陛下评理了,以前的她真干得出来,恐怕到时候,他们汝阳王府就真的不可能全身而退了。
裕昌呆呆的点点头,她不太聪明,但她现在只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听话,听大父的话,听少商的话,准没错!他们不会害她……
裕昌哪里知道,若不是她和少商交好,手里有大买卖还赚了大笔的财富,此时她应该作为凌家的新妇,在凌家下狱的名单里。
她失魂落魄的走进大母拜女娲像的女娲堂里,神案上的神像已经没有了,地上的神像碎片也已经打扫干净,她红着眼一把把桌案上的贡品扫落在地,心中对淳于氏的恨意达到了顶峰。
忽然,她听到了门外传来的脚步声,裕昌透过门缝看了一眼,竟然是淳于氏!她没被抓?裕昌闪身藏在门后,淳于氏偷偷推开神堂的门,走了进去,过于慌张的她没有注意到门后藏着的裕昌,正满眼恨意的看着她。
淳于氏是来偷女娲像的,凌家满门被下狱,她第一时间就想撇清关系,所以她从城阳侯府后门偷溜出来,只想把证据偷走,然后去陛下面前告御状,就说是凌益逼迫她嫁进侯府的,把罪过全推给凌益,她一个被迫嫁人身不由己的无辜之人,也许能有一线生机。
可眼前的一幕让她如坠冰窟,神案上空空如也,贡品散落一地,完了,被发现了,也就是说,凌家满门下狱就是……就是因为汝阳王府发现了神像里的秘密。
“不……不是我……”她喃喃自语,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那神像她送的,秘密是她藏的,如今凌家倒了,汝阳王府因“揭发有功”可以置身事外,而她这个送神像的人,岂不成了蓄意包庇凌益、又反手将汝阳王府拖入算计的罪魁祸首?
淳于氏转身想逃,却后脑一疼,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裕昌举着门栓喘着粗气,刚才那一下她用了十成的力气,别是把人砸死了吧?
“瑾瑜!怎么了?”
汝阳王带人赶来,就看到瑾瑜举着门栓惊魂未定,淳于氏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现场很明显,淳于氏想来偷女娲像,被瑾瑜给打晕了,不愧是他孙女,好样的!
汝阳王让裕昌回房压压惊,他命人抬着淳于氏,进宫陈明去了,这次他们汝阳王府可以全身而退了,再找个由头,把王妃休了,也算是让他一吐多年郁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