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娘一脸矜持，“多谢将军夸奖，将军爱听的话，妾身再吹一曲？”
“别。”他现在耳边都还有唢呐回声，不想再听任何乐曲了，“什么都不用。”
菁娘犹豫地放下唢呐，实诚地说：“那您吃亏了。”
赵云看了她一眼，“你倒是奇怪，一般花娘都想方设法从客人身上薅羊毛，你却说我吃亏了。”
菁娘大大方方说：“妾身也是第一次做花娘，还不太懂里面的规矩。只是觉得花了这么多钱，没得到相应的价值就是亏了。”
她这么一说，赵云想起了她之前在边远小县时，看上去还是个良家女子。
“你之前说有去处，难道就是雅馆？”雅馆说的好听是卖艺不卖身，但还是贱籍，被人看不起。
菁娘被他这话说的迷惑，“之前？将军，我们之前见过吗？”
赵云扶额，“见过，你还记得边远小县吗？有山贼的那个，不过现在没有了。”
菁娘突然站起来，“您等等。”
她越过屏风，去后面的寝室，过了一会，拿出一个本子。
“您说的那天，是几月几日？”
赵云觉得奇怪，但还是如实说：“六月十二。”
他看到菁娘把本子翻了翻，“哦，是这天！原来是您救了我！”
赵云盯着她的本子，“你这是？”
菁娘不好意思地说：“之前妾身头部似乎受过伤，最多只能记住最近七天发生的事，而且人脸也记不住。于是妾身就把每天发生的事记下来，想不起的时候就翻一翻。”
赵云怜悯地看着她，突然想到她进雅馆不会是被忽悠进来的吧？
“不是的不是的，之前我来益城钱都被偷了，是这里的妈妈收留的我，她好心让我在这里赚钱。”
“赚钱的法子很多，为什么一定要在花楼里？”赵云怀疑菁娘是被忽悠了。
菁娘无奈叹气，“您觉得哪些工作能让一个什么都记不住的人去做？”
“幸好乐器不是学了就忘，妈妈让我安心弹曲子，赚够了钱再离开。”
赵云无言片刻，“你的家人呢？”
“都不在了。”
赵云一脸错愕，“抱歉，我……”
“没关系的。”菁娘的表情很平静，“反正我想不起来。”
那更可怜了。
赵云心里的愧疚和怜惜都快溢出来了。
“您不必这样，虽然人们常说‘天命有定端’，但我觉得嘛——”
菁娘微微一笑，如同春风化开寒冰，“命运是靠自己争取改变的，要是我每天自怨自艾，恐怕执念就能把我压垮。而且能遇到像您、像妈妈一样的好人，是我的幸运。”
赵云默默无言，他曾经就是因为执念难消，心生怨恨，一蹶不振，蹉跎良久，最后才在军师的指引下走上了正途。
菁娘一个可怜的女子，比他洒脱。
赵云久违地想起以前出生入死的伙伴影子，他的身上也有着和菁娘一样的平和，每次都能让他静下心。只是最后他输给了自己的野心，不听劝告去挑战那时的战神吕布，甚至用上了卑劣手段。
只是不光明的手段还是被瓦解，影子回来救他，他却因为可笑的自尊心反而去怨恨。
他该承认当年是他弱小，他该改变的是自己，而不是去责怪自己的朋友。
心中最后的一丝不愤消散了，他也该和自己和解了。
“今日受教了，多谢！我军中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菁娘一脸迷惑地看着他离去，“哈？我教他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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