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云深不知处精舍的灯火在窗纸上晕开一片暖黄。魏卿(字墨染)正对着案几上铺开的云深不知处地形图凝神思索,指尖划过几处被标记了红点的外围山林区域——那是雪鸢汇报的温氏修士异常活动点。
突然,窗棂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嗒”响,若非魏卿修为精深几乎无法察觉。她眸光一厉,指尖瞬间扣住一枚淬了幽蓝寒芒的银针!然而,下一瞬,一股熟悉的、带着血腥气和淡淡甜腻糖霜味道的气息,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弥漫进来。
魏卿(墨染)谁?
“阿卿……是我啦……”一个带着明显痛楚喘息、却又努力维持着惯常轻佻语调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个略显狼狈的身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踉跄着从半开的窗口翻了进来,重重跌落在铺着竹席的地面上。
来人正是薛洋(阿洋)!
他惯常穿的那身玄色劲装此刻多处撕裂,沾染着尘土和暗红色的血迹,左肩处一道深可见骨的爪痕尤为狰狞,皮肉翻卷,边缘泛着不祥的青黑色,显然是被带有邪毒的法器所伤。他俊秀的脸上也带着擦伤,嘴角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唯独那双眼睛,依旧亮得惊人,如同燃烧的黑色火焰,死死盯着魏卿,里面翻涌着愤怒、担忧,还有一丝……见到她后下意识流露的委屈。
魏卿(墨染)阿洋!
魏卿瞳孔骤缩,瞬间抛开了所有地图和思虑,一个箭步冲到薛洋身边。她蹲下身,手指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想要查看他肩头的伤口,却又怕弄疼他。
魏卿(墨染)你怎么伤成这样?!
她的声音失去了平日的清冷,带着压抑不住的惊怒和心疼。
薛洋咧了咧嘴,想扯出一个满不在乎的笑容,却因为牵动伤口而倒抽一口冷气,额角渗出冷汗。他伸出没受伤的右手,试图去抓魏卿的衣袖,像个寻求安慰的孩子
薛洋(成美)阿卿……我、我没事……皮外伤而已……
他喘了口气,眼中的火焰更盛,带着噬人的凶戾
薛洋(成美)我听……听道上的人说……云深不知处来了个嚣张跋扈的温晁?他是不是欺负你了?!该死的温狗!敢动你一根头发,小爷我……
魏卿(墨染)闭嘴!
魏卿厉声打断他,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她小心避开他肩头的伤口,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另一只手迅速从袖中掏出几个瓷瓶
魏卿(墨染)伤成这样还逞强!雪鸢呢?她没跟你一起?
薛洋(成美)嘶——轻点轻点!阿卿……我疼……
薛洋被她碰到伤处,疼得龇牙咧嘴,方才那副凶狠小狼崽的样子瞬间垮掉,只剩下可怜兮兮的痛呼。他顺势将头靠在魏卿扶着他的手臂上,像只寻求庇护的受伤小兽,声音都带上了撒娇般的哭腔
薛洋(成美)雪鸢姐姐在后面帮我引开几个跟屁虫呢……阿卿,真的好疼…
看着他苍白脸上滚落的冷汗和肩头那触目惊心的伤口,魏卿的心像被狠狠揪了一下。再多的责备也说不出口了。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动作却放得更加轻柔。她利落地用匕首割开薛洋伤口周围被血浸透的布料,露出狰狞的创面。那青黑色的毒气正丝丝缕缕地向周围血肉侵蚀。
魏卿(墨染)不要怕,我在。
魏卿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她飞快地挑出解毒和生肌的药粉,手法娴熟地开始处理伤口。药粉接触到翻卷的皮肉,带来一阵更剧烈的灼痛,薛洋的身体猛地绷紧,闷哼出声,手指死死抠住了身下的竹席。
魏卿一边专注地清创、上药、用干净的布条包扎,一边用冷静的语调叙述着当前的局势,仿佛在分散他的注意力
魏卿(墨染)温家这次来者不善。温晁只是摆在明面上的棋子。他们在云深不知处外围布置了大量人手,像是在找什么,或者……监视什么人。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薛洋因疼痛而紧蹙的眉头,眼神锐利
魏卿(墨染)他们真正的目标……恐怕不止是蓝氏,还有你,阿洋。温家的计谋,已经算到你头上了。
薛洋闻言,眼中凶光再现,哪怕疼得直抽气,也恶狠狠地啐了一口
薛洋(成美)呸!那群阴魂不散的温狗!算计到小爷头上?他们也配!要不是……
他想起被几个带着诡异傀儡、配合默契的温家修士围攻的场景,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薛洋(成美)……要不是他们用了些下三滥的阴铁傀儡,小爷我能被这群杂鱼伤到?!
魏卿(墨染)好了,别小爷小爷的逞强了。
魏卿包扎好最后一圈布条,轻轻打了个结。看着薛洋依旧愤愤不平又疼得直吸冷气的样子,她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无奈和柔软。她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从自己随身的锦囊里,摸出了一小包用油纸仔细包好的东西。
她打开油纸包,里面是几颗圆滚滚、晶莹剔透的饴糖,散发着清甜的桂花香气——这是薛洋最爱吃的那种。
魏卿拈起一颗糖,在薛洋疑惑又带着点期盼的目光注视下,动作自然地剥开糖纸,然后——直接塞进了他因疼痛而微微张开的嘴里。
薛洋(成美)唔……
薛洋猝不及防,口中瞬间被熟悉的、甜得发腻的味道充满。那剧烈的疼痛仿佛真的被这突如其来的甜蜜冲淡了一丝。他下意识地含住糖,舌尖卷过甜味,怔怔地看着魏卿近在咫尺、依旧覆着白纱却线条柔和的侧脸。
魏卿没有看他,只是低头整理着药瓶和染血的布条,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关切
魏卿(墨染)含着,能止点疼。老实待着别乱动,等雪鸢回来。温家这笔账,我记下了。现在,养好你的伤。
薛洋含着那颗甜得发齁的糖,感受着肩头伤口被妥善处理后的清凉,再看着魏卿有条不紊收拾的背影,心中那股因受伤和被算计而翻腾的暴戾和委屈,竟奇异地被这简单的“吃糖”命令压了下去。他靠在墙边,舌尖抵着那颗圆圆的糖,甜味丝丝缕缕化开,驱散了口腔里的血腥气。他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有依赖,有不甘,也有一种被稳稳接住的安心感。
精舍内只剩下薛洋细微的吮吸糖块的声音和魏卿整理物品的轻响。窗外的夜色更深沉了,危机四伏,但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和桂花的清甜。而精舍之外,一双隐匿在树影深处的眼睛,将薛洋翻窗而入的一幕尽收眼底,悄然退去,融入了更深的黑暗。温家的网,已然感知到了猎物的确切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