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声

晚上九点，练习室的灯终于灭了。

林天空KOKO走了。

林天空拿起训练包，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温羽婷身上。

林天空KOKO今天的和声声部，你记熟了？

她的语气不算温和，却带着点确认的意味——下午合练时，温羽婷那句突然拔高的高音，让整个声部都亮了起来，连她都忍不住多听了两秒。

宿舍离公司很近，所以她们就步行回去了。过马路时，金笙羽故意往林天空身边挤了挤，黑色工装裤的膝盖处还留着下午练地板动作的红印。

金笙羽JINX刚才那个wave，某人根本没跟上节奏。

她用韩语说，声音不大，刚好够身后的人听见——明眼人都知道说的是温羽婷。

黄嘉灵走在另一侧，卡其色休闲裤的裤线依旧笔挺，手里捏着张乐谱，是下午声乐课温羽婷唱跑调的那段。

黄嘉灵NOIR音准需要练。

她轻声对林天空说，像在汇报工作。

黄嘉灵NOIR我找了些基础练习带，放客厅了。

林天空没接话，只是在公寓楼下的便利店门口停下，转身对姜温敏说

林天空KOKO去买六瓶水，常温的。

电梯里，金笙羽对着镜面整理头发，瞥到温羽婷手里攥着的乐谱，嗤笑一声。

金笙羽JINX别以为唱得高就了不起，舞蹈跟不上照样白搭。

她记得下午在健身房，温羽婷在跑步机上把速度调得比谁都快，汗水顺着下巴滴在设备上，却硬是没停——这股劲让她有点不爽，又说不出为什么。

黄嘉灵站在旁边，卡其色休闲裤的裤线笔挺，手里拿着个录音笔

黄嘉灵NOIR下午的和声我录下来了，你的声部标了重点。

她的声音很轻，特意把温羽婷那段高亮的旋律用红笔圈了出来——作为和声负责人，她比谁都清楚，这把嗓子是块好料子。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了，林天空用指纹打开了门，玄关的灯亮起时，温羽婷下意识停住脚。鞋柜里并排放着几双鞋，金笙羽的马丁靴鞋跟贴了防磨贴，黄嘉灵的平底鞋擦得锃亮，姜温敏的帆布鞋沾着练舞的灰尘——都是住了很久的样子。只有鞋架最底层空着点位置，旁边放着双全新的拖鞋，标签还没撕。

林天空KOKO主卧三人，次卧三人。

林天空推开主卧门，里面摆着三张单人床，床头各有小书桌。林天空的桌上摊着训练计划，金笙羽的桌角堆着时尚杂志，黄嘉灵的台灯下亮着本声乐教材，书页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批注。

次卧的门虚掩着，推开门，两张上下铺铁架床靠墙放着。姜温敏的上铺挂着卡通挂布，田杏媛的下铺堆着舞蹈笔记，最后只剩靠门的下铺，床垫上铺着层干净的棉麻床单，连点压痕都没有。

林天空KOKO你住这。

林天空的语气像在分配训练任务。

林天空KOKO衣柜最下面是空的，训练服按颜色分，这是规矩。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温羽婷手里的乐谱。

林天空KOKO下午声乐课你唱的那几句，音准还行，但技巧太生，明天加练基础音阶。

——这是她今天对温羽婷说的第一句“评价”，不算褒奖，也不算贬低。

金笙羽靠在次卧门框上，抱着手臂

金笙羽JINX新人就是麻烦，还得重新排床位。

话里带着点不耐烦，却在转身时，把自己的声乐练习带扔了过来，

金笙羽JINX这个听听，比你手里那本破教材有用。

磁带盒上印着当红女团的名字，显然是她常用的。

黄嘉灵走进来，手里拿着个小本子。

黄嘉灵NOIR这是团队的作息表，韩语的，我标了中文谐音。

她的声音很轻，把本子放在温羽婷床头，指尖没碰到任何东西。

黄嘉灵NOIR晚上十点后保持安静，我和空空要练和声。

晚上十点，次卧的空调嗡嗡作响。姜温敏偷偷凑过来，塞给温羽婷块巧克力。

姜温敏WINI笙羽姐就是嘴硬，嘉灵姐就是慢热。

田杏媛在旁边点头，从包里拿出个韩语发音手册，翻开第一页，上面用拼音标着“你好”“谢谢”，和下午在练习室教她的一模一样。

客厅传来林天空的声音

林天空KOKO明天声乐课，让她试唱二部和声。

金笙羽JINX凭什么？

金笙羽的声音拔高了点。

金笙羽JINX第一天来就想占声部？

黄嘉灵的声音很轻。

黄嘉灵NOIR她的声线确实合适，试试没坏处。

温羽婷攥着那块巧克力，突然觉得这第一天的夜晚，没想象中那么难熬。她们或许还带着审视，还划着清晰的边界，但至少，已经有人听见了她的声音，看见了她的存在。

黑暗中，她摸了摸床头的声乐练习带，磁带盒上还留着金笙羽的指纹。温羽婷笑了笑，明天的和声试唱，她得让这些藏在挑剔背后的关注，变得更值得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