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的夜色,比想象中更深邃更宁谧,连吃个饭都死气沉沉的。
还有这沈渡,装什么废寝忘食,菜都摆上来了还抱着书读,无趣至极。
“大阁领。”景林抱着密令进来,请沈渡过目后将其送走。
“走这么急啊,也不吃完饭再走。”颜幸觉得沈府的饭菜菜色极佳,忍不住多吃了两口。
“话多。”
颜幸放下筷子,拿出帕子擦了擦嘴,“你管人吃饭喝水,还能管人说话眨眼不成。”
“记住了,在沈府你最好选择做个瞎子再做个聋子。”
“我当然可以遂了你的愿,但就怕有些人生怕我没看到、没听到,还要将这密令故意让我看到以此试探我是不是张相的人。我一时竟不知是张相更蠢,还是你更蠢。”
按照沈渡以往的性子此时已将颜幸一刀杀了,但他竟将话题转向梁家一案。
“太皇太后说了梁尘重一案交由内卫府。”
“案子不是刑部的吗?”
“夫人不是很聪慧吗?太皇太后将案子从刑部迁出交由内卫府,其中用意夫人不明白吗?”
沈渡眉梢挑起,直勾勾的盯着她。
“息事宁人。因为梁家是工部重臣,当朝的弓弩图绘制皆出于梁家之手,二房意外暴毙、梁尘重又突然死了,如果再因家族私仇牵扯到三郎君,势必会影响梁家技术的传承。”
“还不算笨到底。梁家二房不能下狱,除非,你想顶撞太皇太后。还是说这是张行微的意思。”
看来,还是沈渡更蠢。
“其实根本不用打开卷筒我就能猜到里面是弓弩图。”
沈渡稍稍催动内力,桌上的筷子腾空而起划伤颜幸的脖颈,插在身后的柱子上。
颜幸一愣,看来沈渡和传闻中的也不全然一样,至少挺沉不住气的,自己还没说两句就想着立下马威。
颜幸起身将筷子拔出,没想到这沈渡内力深厚,竟插进去一个指节的长度。
而后“嘭”的一声将筷子拍在桌子上,“赌一把?”
“你是真不怕我会杀了你。”
“但你也说过,留着我还有用。怎么,大阁领是怕跟我赌输了?”
“怎么赌?”
“让我查梁家一案,若凶手真是梁三郎梁尘昱就算你赢,到时我自请休妻,我的性命也随大阁领处置。”
沈渡冷笑一声,“你还真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但若是我查到凶手,三月之后 你我和离。”
三个月,女官考核、出使外调,颜幸足够将事情处理妥当。彼时,回到天外天,继续做她闲散无聊的上古神。
“这婚不止你不想娶,我也不想嫁。你我无冤无仇,不求百年好合,只求好聚好散。”
颜幸转身欲走,却被沈渡拉住胳膊。
沈渡脸色阴郁,应了下来。
颜幸一离开,桌上的器皿竟一时间全部碎裂开来。
子时已到,二人准备就寝。颜幸察觉沈渡有洁癖,故意以蜜饯相戏,引得沈渡大为头疼,连夜更换床褥。
最终颜幸睡在小榻上,可这满屋的灯笼着实刺眼,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只好书信一封给笔友小池池详述近期所遇奇案。
...
次日,颜幸一拉开帘子入眼的就是沈渡。
晦气,当真晦气。
“早啊。”颜幸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卯时已过,看来刑部平时管教并不严。”
“托您的福,昨夜睡的太好了。”颜幸的脸上疲色难掩。
“你对凶手不是梁家二房有几成把握?”
“九成。”颜幸很纳闷,他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快去查吧,趁现在你的脑袋还在项颈之上。”
颜幸翻了个白眼,嘴里嘟囔着:“再这样让我成宿的不睡觉,脑袋就算在我也得去见阎王。”
说罢,颜幸便拿着早食和陆垂垂一起查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