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沈有幸35

待颜幸醒来时，东方破晓。阳光慢慢的从破漏的窗户纸透进来，一星半点落在旁边空着的地方，沈渡一早便醒了，此刻正和潘池、素光调查昨夜来罗敷消失的遗迹。

素光细细观察黑色残留物，认定是黛丝的手法，她曾发明一种助燃术可造火海，烧掉整个院子也只是片刻之事。

素光的话引起了沈渡的注意，金乌助燃术，若是用此术燃烧粮仓确实很快。而素光也承认圣女黛丝之前与一大苍男子私奔，族中频现圣女手法的异常现象，自己来此正是为了查明真相。

大苍男子？莫非是来罗织。

…

夕阳西下，白雪纷飞，沈渡与颜幸漫步于城中，百姓们自发前来，手捧自家精心准备的食物，以表对沈渡的感激之情。

原来，这便是天道要神明守护的三界。有此笑脸，足矣。

“六娘，可否帮我算上一卦？”沈渡沏了一壶茶，递给颜幸一杯。

颜幸不爱饮茶，觉得苦涩难忍，如今瞧见这杯子里竟飘着一朵茉莉，想必是沈渡从襄安带来的。

“我学艺不精，算不了。那日我为莫谦之算的不过是胡诌的罢了。”

沈渡轻揉她发顶，他倒觉得颜幸算的极准，自家夫人干什么都是十分出彩的了。

只有颜幸知道，卜筮说到底是窥探天机，莫说凡人之躯，即便是神明，也难以承受天道反噬。

“沈渡…”颜幸欲言又止，沈渡挑眉："怎么了？"

颜幸私心不想让沈渡再查下去，可她知晓沈渡性格同自己一样执拗，不撞南墙不回头，若是撞了南墙必定撞穿。

如今又得到新的线索，在与来罗敷交手之前沈渡已将密匣中的东西掉包，如今真的密文还在沈渡手里。他肯定是干劲十足，势必要找出来罗织与火蛾门的关系。

另一边，之前抓住的几个半面鬼一夜间全部暴毙，仵作说是中毒而死。

颜幸匆匆前去，仔细检查尸体，“其实，并非中毒而死。”

“怎么会？他们后颈都有和之前中毒百姓一样的症状。”

“是被下了咒。古书记载，有种毒咒看似中毒，若是说了不该说的话，便会魂飞魄散。所以即便仵作再验，也只会说是中毒。”

“看来，是时候回襄安了。”

马车上，颜幸拿出自己与甘南道百姓们闲聊记录。其中有一点颇为奇怪，沈府遇难前一年大苍发了一场水灾，粮食短缺。甘南道一带也有地区被殃及，按理粮食也应短缺，但价格不增反降，也就是说有人暗中取走了官粮。

回京一路并不太平，但也算有惊无险，直奔皇宫。太皇太后见沈渡与颜幸情投意合，心生欣慰，遂晋升颜幸为从六品官，以示嘉奖。

“这不是回府的路啊？”沈渡牵着颜幸一路缓步。

“有一个地方我想让你知道。”

进入内卫署，沈渡触动机关，屋内一面墙缓缓移动，经过一条不太长的窄道，终见沈家祠堂。

堂中烛火摇曳，四尊雕像各异。再往里走，摆放着一个牌位，上书：先父沈秉烛之灵位。右手边还放着沈父生前的弓箭。颜幸抬头，墙上还隐隐写着两个字：清风。

“我身上背着太多人的性命，寻找真相成了我唯一活下去的理由。世人或许已经忘记或者说无人在意，但我却清清楚楚的记着，每时每刻都不敢忘每一个为沈家殉难的无辜之人。”

言尽，沈渡两眼泛红，脸色苍白，本来平静的声音也变得沙哑。

“沈渡，你可知我为何头破血流也要考女官、进刑部吗？凡事皆有因，沈伯伯蒙冤而死，这便是因。如今我考上女官，再探此案，这便是果。因果相续，终会圆满。”

“世人皆说我是白无常，我也就认定了自己是孤魂野鬼，独自行走在这人间炼狱。”

颜幸望着沈渡，握住他的手，“明明是暖的，活生生的，怎么会是孤魂野鬼呢。我、我会和你一起找出真相，还沈家清白。”

颜幸本想说他从此不再是一人，可自己或许很快就要走了，实现不了的事还是不要承诺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