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人唱歌

明镜和明台明芷站在十字街心。

一阵凄婉哀伤的粤曲从街心灯下一把残破的二胡中破茧而出，一个衰老的盲人用一双略有颤抖的手熟练地拉着“下西歧”乐谱，扯着破锣嗓子嘶哑地唱着。

盲人唱：“烽烟何日靖，待把敌人尽扫清，卿你奋起请缨，粉骨亡身亦最应……”

明镜抄着手，漫步走着：“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当心。跟同学相处，要懂得谦让，对老师要尊重。记得常写信，读书很辛苦，注意劳逸结合。缺钱了，就给家里打电话。学校用水不方便，可以一个礼拜去住一次酒店，洗洗澡，要记得剪头哦，头发长了容易脏。勤换洗脸毛巾，毛巾不干净了，眼睛容易发炎。”

明芷也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明镜关心明台。

“嗯。”明台一边吱声，一边顽皮地使劲点头。

“姐姐明天还要去一趟汇丰银行，处理一下手中的业务。明天晚上，姐姐和小妹就飞回上海了，你功课忙，就不要来送了。”

明台瞬间静了下来，双手插进裤兜里，把头依靠在明镜的肩上。

“怎么了？”

“我舍不得姐姐和小妹。”这是真心话。

一句话把明镜和明芷隐藏在心坎上的眼泪给引了出来，落在眼眶里，打了个转。明镜终究是明镜，她忍住了，把打了转的泪吞回了肚里。

“小妹，别哭啊，我之后还会回家的。”

“嗯。”明芷点点头。

明镜语重心长：“你是男孩子，要学会凝重和稳健。”

明台不吭声，点了点头。

“现在战事吃紧，说不定什么时候战火就会蔓延到这里，要懂得保护好自己。”

提到战事，明镜黯然神伤。

街灯下，那把破二胡“坚强”地从破音中挣扎出来，重新跳进明镜、明台的耳膜。

盲人唱着：“他日沙场战死，自育无上光荣。娥眉且作英雌去，莫谓红颜责任轻，起救危亡，当令同胞钦敬。”

“战争，其实是世界上最残酷的罪恶！姐姐唯一的希望，就是让你和明芷远离战争，远离罪恶。”

明镜拉着二人的胳膊语重心长地说道。

明台明芷不作声，把头低下去。

粤曲继续，盲人唱：“光荣何价卿知否，看来不止值连城，洒将热血亦要把国运重兴。娇听罢，色舞眉飞，愿改初衷，决把襟怀抱定。”

明镜走到街灯下，掏出数枚港币放进盲人搁在身边的破瓷杯里。硬币落杯，盲人的气势更足了，二胡拉得愈加“惨不忍听”。

“大姐。”

“没事没事。”

盲人唱：“佢临崖勒马，真不愧冰雪聪明。又遭以往痴迷今遽醒。昔年韵事已忘情。要为民族争光，要为国家复仇，愿你早把倭奴扫净。”

明镜昂着头，看着茫茫黑夜。

“你大哥我是看不透了，只希望他好自为之。你，千万千万不要走你大哥的路，答应姐姐，好好读书，好好生活。”

“还有阿芷，你也是，和我一起好好管理集团。”

“其实，我心里挺想念大哥的，我不相信大哥会去做汉奸！”明台这句话说得坚定。

“我也相信大哥不会去做汉奸！”明芷也附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