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ght 67 为奴

疤面告诉你，这座奇特的筒状建筑，是沙漠群系最大的角斗场。

你刚才闯入的是关押幼年尸壳的房间，他们的心智和战斗技巧还不成熟，正是可塑性最强的年纪。为了激发幼年尸壳的斗性，幕后的角斗场主人利用他们对食物的欲望，让他们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自相残杀。

你闯入的时候，小尸壳可能已经三天没进食了。对于还在生长期的生物幼崽来说，正是饿得兽性大发的状态。

你（player）怪不得，他差点把另一只小尸壳吃掉。

Scarface如果没有你阻止的话，他会这样做的。同类相食的尸壳更加凶残，这会成为刻在他生命中的永恒印记。

你（player）我很庆幸……

想到疤面未必支持或在意你的想法，你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看你脸色不好，弯下腰隔着面罩抚摸你的脸颊。

Scarface你改变了两个孩子的未来，为何还是闷闷不乐呢？

你（player）因为他们的生活并没有发生实质性的改变。

你别过头，避开他粗糙的掌心。

你（player）他们以后还是会成为角斗场的消遣品，或者像你说的，抓住机遇恢复自由身，成为一名尸壳佣兵讨生活。这样的未来，我真的有所改变吗？

Scarface做雇佣兵也没什么不好吧。

你（player）你是指那个被扒光了割开嘴角还要忍气吞声的家伙？

Scarface噢，我善良的小羊羔，刚刚他可是差点轻薄了你。

你（player）噢，那废物轻薄了你的奴隶？

Scarface……你在闹别扭吗？

你（player）这里的一切都让我觉得别扭。

疤面沉默了，他凝望着坐在角落里的你，第一次觉得你比他所想的还要……小。弱小，渺小，连情绪也蜷缩得小小的，他伸出拳头敲敲门，你的屋子就快要碎了。

他觉得有点可笑，自己居然这么有耐心。

Scarface依我看，溺尸也好不到哪里去吧？他应该没告诉过你，在溺尸族群，强制交配不会被认为有什么错。强者生来是支配的一方，强者理应得到一切，强者有资格粉碎弱者的尊严和生命。他一生中作践了多少同胞，恐怕他自己都数不过来，也根本不会在乎。

你想起尚未叛逃时，毫不犹豫杀死新生溺尸的Trident。

Scarface刚出生的三叉戟溺尸会被带入海洋群系的核心领域，当作最忠诚的狗饲养。我们尸壳尚且能凭自己的本事自由自在讨生活，而他——当年也只是条训练得不错的走狗，被自己的主人远程操控着，宛如行尸走肉！

你想起尸壳小姐故事里无欲无求的Trident。

Scarface你和那只溺尸在水里厮混就不别扭了？

你想起……不对，什么叫厮混？！

你（player）你！你永远不放过诋毁他的机会！亏他对你还有救命之恩！

Scarface因为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完美的存在！没有！这世界上根本没有完美和公平的东西，只是你闭上了眼睛，高高在上地批判和褒扬罢了！

你（player）但至少他愿意改变这一切！你去过求偶大会，难道你没有看到弱小的溺尸在擂台上高歌吗？我相信溺尸会变得更好的，可我在沙漠里只受过苦，你凭什么要求我公平公正？！

你猛地起身，愤怒地直视这只尸壳的眼睛。那对煞红的恐怖的眼睛啊，让你又畏惧，又痛苦，忍着满腹的委屈，这就是他带给你的一切。

这只尸壳无时无刻不在伤害你，仿佛这是他的本能。

“敌对生物”的本能。

Scarface那么我也可以。

你（player）你说什么？

Scarface我是说，不就是改变族群的未来吗？他能做到的事我都可以做。

你（player）……

你不信。

他伤害了你太多，你永远不可能把他和Trident放在平等的天平上。

Scarface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但你大可以试试一名独狼战士的契约精神。

你想笑，战士吗？

战士在你面前半蹲下来，用膝盖支撑着身体，仰视你因情绪失控而泛红的眼睛，他不用伸出手，就能描绘出面罩之下你的神情。

奇怪的角度。你站在原地，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他牵起你的手，愣了一下，无奈地冲你笑了笑。

Scarface真遗憾，我也不知道该送你什么，尸壳求偶是小概率事件。

Scarface但我知道我能拿走什么。

他继续牵着你的手，将你手腕上的拴绳解开，摩挲着你皮肤上留下的红痕，拉下面罩低头一吻。

Scarface这样足够吗，玩家小姐？或者说，Player？

你（player）（他被夺舍了吗？）

你一时无言，眼里充满震惊，忍不住后退几步，直到你的后背贴在墙上，退无可退。

你（player）如果这是你的诡计……

Scarface事到如今我还有必要诱骗你吗？

Scarface你有多次逃跑机会，为什么还咬牙留在我身边？你以为我看不到你的小动作，随便几句甜言蜜语就能糊弄过去吗？亲爱的，我是孤狼佣兵，我见过的背叛和勾心斗角多如繁星。

你（player）（他原来都知道？！不，也可能是在诈我。因为他心里有底，知道我们之间存在真正的利害关系。）

你（player）（没错，求偶一定也是因为这个。）

但是答应他，哪怕是逢场作戏……

你（player）你知道我答应过溺尸的求偶。

Scarface我不介意。

你（player）……我介意。

Scarface我好像没听说配偶非要一对一。

你（player）……？

三个人在一起吗？

好荒谬，但在疤面看来估计是完美结局吧。

你（player）等你成为首领再说吧。

Scarface收到，委托是佣兵最好的敲门砖。

你（player）？

来不及理解这句话的深意，疤面起身和你简单说了一下自己此行的目的，看来是打算借助这批“斗犬”的战力了。

的确，尸壳首领能向所有雇佣兵发布委托令，他疤面自然也能发布特殊的委托。无人管辖的角斗场牺牲品，是最好的选择，也是最危险的选择。

Scarface我已经和角斗场主谈妥事宜，计划准备妥当，不会让你失望的。

你（player）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Scarface我很希望你与我并肩作战，但其他尸壳一旦发现你的身份，不可能轻易放过你。何况那些刌民……要小心应对。

Scarface非要说的话，你可以再去看看那些小尸壳。不过别靠近成年尸壳的区域，他们是角斗场的老手，把你撕成碎片都算是最体面的做法。

你（player）知道了。

他的转变让你非常不适应，简单应了一句就不再说话，他看了你好一会儿，你也不愿意再开口。

之后疤面匆忙离开了，但你已经没什么心思再去考虑幼年尸壳的问题，刚才发生的一切倒像是你心存的美好幻想，除了求偶的部分。

如果这是梦，你已经被吓醒了。

你（player）（我怎么可能答应一只故意伤害我的怪物，可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是因为嫉妒，还是对Trident的效仿？如果我答应他的求偶，他会借此羞辱也说不定！）

你瞥了一眼手腕上的红痕，尽管这是为了让疤面放心，你自己加上的枷锁，刚才误闯幼年尸壳房间时绳子还缠在手臂上，但你太明白疤面解开拴绳的举动意味着什么了。

你（player）（不，至少我绝对不相信，他是真心想给我自由、平等和尊重，这只尸壳没有心！我绝对不能被这些愚弄人心的诡计迷惑！）

你心烦意乱地在手腕上抓出几道痕迹，却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思考这件事，你孤立无援太久了，很难再在自身很困惑的情况下自我开解。

你还是听疤面的话，前去幼年尸壳的房间，小尸壳蹲在铁笼边不知道在做什么，见你来了迅速转过身去。

你（player）你藏了什么东西？

小尸壳我没有！

你（player）你想离开这里吗？

小尸壳啧，不关你事。

你（player）你不怕我喊吗？

小尸壳要是他们认为我想逃跑，就会打断我的腿丢给其他笼子的尸壳当零食。你不会希望那种事情发生了对吧？

他很机灵，知道你不想刻意伤害他。

你（player）是因为尸壳佣兵对你说的那番话吗？抓住机遇，赢得更好的地位和生活。我想你一定很熟悉这套说辞，你从出生起就学习这个了。

小尸壳废话，我比他们都要出色，我想活下去，我想填饱肚子，我想当雇佣兵！

你（player）即便离开会很危险？

小尸壳在这儿哪一天不危险？

小尸壳幼稚的脸蛋上写满了与年龄不符的狠厉和决心，他懒懒地观察你一会儿，确定你不会妨碍自己，拿出小铁片继续开凿。

你发现同笼的另一只小尸壳不见了，心里一沉。

你（player）和你住一起的小尸壳呢？

小尸壳……伤太重，挺不过来就死了。别见怪，这种事时常发生。我吃掉了他死后的掉落物，有两块腐肉呢，这个小铁片也是他掉的，这小子肯定生前就在计划逃跑了！

你（player）这样吗……

你没有再说话，也许没有及时把受伤的小尸壳隔离出来照料，才是最错误的决定。

小尸壳你觉得很惋惜吗？

你（player）我不知道。

小尸壳看来他对你而言也没多少价值。

你（player）？

小尸壳难道你不是看中了他，所以才如此优待吗？你和那个孤狼佣兵是一起的吧，我们这儿经常有幼年尸壳被佣兵买走，好笑的是我们中也有很多尸壳正是被佣兵带来的。

你（player）哦，人口贩卖？

小尸壳确实是做买卖。

你（player）那你呢？你想被买走吗？

小尸壳我不要，那和奴隶有什么区别？我要靠自己逃出去。

话音未落，铁笼的门锁应声而开，你扭头看了一眼手边的拉杆，其实这个机关只需要你抬一下手就能打开。

不过，你并不想干涉小尸壳的行动。

小尸壳从笼子里弹射出来，跳进你的怀里，两条胳膊熟练地绞住你的脖颈。

小尸壳交出你的腐肉，快！

你把腐肉往后一扔，小尸壳跳起来用嘴叼住，最后望了你一眼，似乎想要记住你。数秒后，他瘦弱的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中。

你（player）那边好像是成年尸壳的区域。

你（player）算了，我能改变什么呢？一只出笼子就威胁我的小尸壳，想必有办法脱困吧。

你走进被打开的铁笼，俯身抹了一把地上的血迹。血色深浅不一，意味着死去的小尸壳遭遇过二次创伤。

遍地是反抗过后的狼藉，你不相信那只幼年尸壳是死于重伤。确切来说，应该是那只小尸壳为了积攒足够的能量，在你和疤面离开后将自己的室友杀死果腹，这才是真相。

有那么一瞬间，你真的想用物品栏中的钻石斧砍死那只说谎的小尸壳，但你觉得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你厌恶这个族群，并非一朝一夕的情绪发泄，而是多次接触以来形成的偏见。

疤面可以改变多少呢？他甚至无法改变你对他的偏见，所以你绝不可能答应他的求偶。

另一边，刌民的队伍如期抵达沙漠主城区，由尸壳首领的副官亲自招待。绝大部分生物不知道的是，在这座巨型城池的下层，聚集了一大批成年尸壳，他们静静等待着混乱开端的号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