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半个多月的疗养后,最兴来终于大为好转,官家放心了不少,苗心禾也终于能够睡个安稳觉了。
官家自此事之后,下令严格杀虫、消毒,全面做好预防工作。
徽音在最兴来及徽柔好了之后,向官家请旨同意后,对外宣称因这半月过于劳累,要紧闭宫门休养,任何人不得打扰。
其实众人都不知,徽音在接触最兴来不久后就感染了疫毒,只是借助上一个任务结算的灵气一直压着,在最兴来痊愈后方才回到霁月宫。由于身心得以放松,灵气有限,一直压着疫病轰然爆发。
躺在床上的徽音面色惨白,头上湿帕子换了又换,这热度也一直下不去,侍候在一旁的春笤急的直流泪。
小黄此时也急得在徽音面前飞来飞去,“阿音,你这当时灵气也不省着点用,这下好了吧,自己都没法治了,哎呀,我再去和系统交涉下,看能不能赊账,给你要点灵气。”小黄咻的一下消失在原地。
徽音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擦了擦春笤的眼泪,“别哭,傻丫头,不过是生场病,过几天就好了。”
春笤抽抽噎噎,“姑娘,你就别诓我了,你这发热发了三天了,还没褪下去,这药也不见效,姑娘,我们还是去和皇后娘娘禀告吧。”
徽音心中自知,‘太医院的太医无法治愈自己,这时疫在现代都需要花好大功夫,更何况在古代这种药物欠缺的情况下,只能盼着小黄能不能和系统打商量了。’
“春笤,你这几日一直守着我,未曾好好歇息,你叫小桃来替你,你也去休息下,别到时候我好了,你反而倒下了,啊,乖,去吧。”徽音强颜欢笑,催着春笤下去唤了另一个侍女小桃过来。
春笤一步三回头,十分担忧这次自家姑娘能不能缓过来,姑娘身体因习武一向比其他人康健许多,可是自入宫之后杂事繁多,就算自家姑娘心大,看的开,心也总有累的时候。
春笤自言自语,“不行,这事不能瞒着官家、皇后,若是姑娘真...便是难再见一面了。”
春笤此生第一次违背自家姑娘的意愿,在不顾呛鼻全身熏染苍术并嘱咐小桃及霁月宫上下后,毅然打开宫门朝着坤宁殿奔去。
坤宁殿,官家正与皇后商量着最兴来的启蒙之事,董秋和便疾步前来禀报,“官家、娘娘,霁月宫侍女春笤求见,说是有急事禀告。”皇后面露疑惑,招招手让人宣进来。春笤三步并作一步跌跌撞撞小跑过来,皇后还未训斥,便听见春笤哭泣道,“官家、娘娘,我家娘子快不行了。”官家及皇后惊的起身,官家更是惊恐,“怎得不行了,不是闭宫前还好好的吗?不是说只是劳累吗?”
皇后定了定神,开口道:“你慢慢说,怎么回事?”
春笤低着头,带着哭腔,“官家、娘娘,我家娘子是感染了时疫,已发热三天,吃了药扎了针但一直下不去,奴求官家赶快叫太医去瞧一瞧我家娘子吧。”
皇后紧蹙眉头,“顾娘子不是才将最兴来治愈吗,这不是有药方吗,怎得,怎得...”
“娘娘,我家娘子说她这病来的不同于二皇子殿下,奴婢、奴婢觉得我家娘子恐怕是真的...真的撑不下去了。”
官家面目焦灼,连忙吩咐道,“快去叫太医前往霁月宫,所有太医都得去,快!”
官家说着,就急忙赶往霁月宫,皇后、春笤等人亦是连忙跟着。
霁月宫内,官家、皇后在徽音寝殿床榻屏风外守着,太医们蒙口而入。
太医们一一把脉观面后,一太医颤抖着走出跪地回道:“官家、娘娘,这德妃娘娘的症状确实比二皇子的严重,我们几位太医下了药方,疏通六腑以泄实邪,用清热之法以解其毒,不过此药凶猛,若是德妃娘娘能熬过今明两日,大概会好起来。”
官家突然低声怒道,“什么叫大概,朕要你们治好德妃!”
太医诚惶诚恐地答是,便吩咐宫人去煎药。
曹丹姝满脸忧色,又强装镇定,扶着官家坐在一旁守着,不知不觉已入夜,太医这时刚好走出来跪道,“官家、娘娘,此次德妃娘娘的病情有传染的风险,官家、娘娘不宜在此地多留,还是移步前厅方可。”
官家刚想开口,曹丹姝就朝着官家跪地劝道,“官家,太医说的极是,为了您的安危大局,臣妾求您回福宁殿等待消息。”
官家刚想反驳,镣子就来传话,“官家,欧阳修递了劄子说是有要事禀告官家。”官家扶额叹气,这欧阳修因着石介之死一直上书,很是头疼不已。
徽音因为高热,整个人无力言语,昏昏沉沉的,脑子里面走马观花的闪过许多记忆,这一生相逢无数,坚强、判断、成长,所有遇见,皆为经历。徽音不禁喃喃低语出声,“也算值了...”
眼皮越来越重,徽音感觉灵魂逐渐抽体,瞧着太医们突然急得团团转,春笤守在床边泪如雨下,丹姝眼眶通红、走来走去,官家疾步前来呵斥着太医们若是救不回来便治罪,就连张妼晗、苗心禾都来了霁月宫,徽音忍不住想,‘这张娘子看来是真把自己当成好友了,瞧她那没出息的着急样...’想着想着忍不住流了泪,
徽音隐隐乎乎好似看见了一道光,就要走过去时,远远听见有人叫自己,“阿音、阿音...”声音越听越真,徽音感到一股巨大的吸力将自己拉回身体,这时,徽音在脑海中听着小黄着急道,“阿音、阿音,我赊到账啦,与系统兑换了灵气,这点灵气足够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了,阿音、阿音你现在感觉如何。”
“呃...就是头疼,刚刚感觉自己像要飘走一样。”
“呜呜...你不知道,你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你要,你要....而且这旅程任务还没走完呢?”
“没事,我这不是被你救回来了吗。”
这时,徽音感到一阵刺痛,原是太医在自己身上扎了针,徽音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春笤突然叫道,“官家、娘娘,娘子醒了、娘子醒了...”又是一阵吵闹的脚步声,说话声......
不一会儿,徽音被春笤扶了起来哄着喂了药,药效逐渐有效,人也昏睡了过去。
第三日,徽音迷迷糊糊地的醒了,半挣扎起身,瞧见春笤趴在床边睡着了,看着她眼下乌青心疼不已,不忍叫醒她又躺了回去。不料,春笤听到动静醒了,一下子直起身子,“姑娘,你终于醒了。”
“嗯,刚醒,瞧见你累成这个样子,不忍叫你。”
春笤情不自禁地又流了泪,徽音好笑的调侃她,“你啊,都哭了好几次了,我这不是好了吗?”
“呜呜呜,姑娘,你不知道,我差点以为见不到你了,吓死我了,呜呜呜....”
徽音哄了好久,春笤才止了哭意,抽抽搭搭的走出去向官家、娘娘禀报。
曹丹姝一得知消息就立马赶来霁月宫
“你啊,有病怎么能瞒着我不通报,若是春笤不来与我说明,你真出事了,可怎么办啊。”曹丹姝带着谴责之意看向她。
“好啦,娘娘,我没事,这不是好了吗?”
“好什么好呀,太医说了,你这病要想大好,还得养个两三个月呢?”
“啊?这么久啊,哎。”
曹丹姝点了点徽音鼻子,“你啊,就好好养着吧,我又调了些人来霁月宫供你差遣,各种珍贵补品要什么就与我说,知道了吗?”
徽音觉得暖极了,笑了笑“知道啦,丹姝姐姐。”
曹丹姝陪着聊了会儿,就因宫务繁忙走了。
徽音吃了午膳,喝了药又睡了过去,醒来时赵祯已坐在床边许久了。刚准备起身行礼,就被按下,“音儿,不必起身,好好歇着,你这场病可是把我们都给吓到了。”赵祯嗔怪不已。
徽音语气平和,“官家,我好多了,您不必忧心,此次疾病凶险,我是怕传给官家、娘娘,那才是大错。”
赵祯拉着徽音的手,轻拍道,“你啊,就不该想那么多,当时看见你那样危险,我第一次觉得,如此...如此的害怕。”
徽音诧异的看着赵祯,愣了会儿才开口,“官家...”叫了声却又不知说些什么。
赵祯絮絮叨叨地与徽音聊了许久,到了晚膳时分又陪着徽音用膳。徽音在春笤的搀扶下慢慢坐起,因实在睡了好几日,身上没什力气,春笤扶着也有些费劲,正这时赵祯一把抱起徽音往外走去。徽音瞧着赵祯,心中有些异样,又未多语,乖乖的在饭桌前用膳,就喝了小半碗粥,吃了点肉糜就已饱腹放下碗筷。
赵祯担忧的看了一眼,“音儿,怎么吃这么少?”
“官家,我已经饱了,没什么胃口。”
赵祯此时放下碗筷,坐到徽音身旁,“我听太医说,你这病还得养许久,还是得好好吃饭,若实在吃不下,不若朕恩准你母亲进宫来照顾你几日?”
徽音突然拉住赵祯,眼睛亮晶晶的,十分欣喜,“真的,官家,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朕岂会骗你。”
徽音心中狂喜,不禁笑了出声,“谢谢官家,谢谢官家。”又突然捧起赵祯的脸亲了一口,赵祯有些懵,片刻反应过来后,大笑道,“哈哈,你啊,小狐狸。”
徽音满脸都是甜蜜的微笑,活像一朵盛开的玫瑰花,又抱着赵祯撒了好一会儿娇,赵祯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德妃如此热情,心里甜滋滋的。
霁月宫
赵盼儿拉着自家女儿的手,忍不住涕泪,“你这丫头总是让人不省心,看看,又瘦了。”赵盼儿珍惜的摸了摸自己女儿的脸颊,徽音感受着自家母亲的关爱,一下子扑进赵盼儿怀里蹭来蹭去的,“阿娘~”
“你啊,生了病就要与人说,不要忍着。”
“知道啦,阿娘,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你就别担心了。”
赵盼儿打了下她的屁股,“臭丫头,下次再这样不省心,我叫你爹爹好好教训你一顿。”
徽音甚觉暖心,不知不觉就在自己娘亲怀里睡着了。
晌午时分,苗心禾带着徽柔来了霁月宫。徽柔‘咚咚咚’的跑到躺在床榻上的徽音身边,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糯叽叽道,“顾娘子,你好点了吗?我听姐姐说,你是因为感染了时疫才生了那么长时间病的,徽柔在此,谢过娘子救我弟弟。”说着边跪下叩首,徽音急忙弯腰扶起她。
“好啦,小徽柔,我是医者,医者仁心,自当救人;而且我们是一家人,不用那么客气,过来陪我说说话。”
“嗯”徽柔点点头,爬上床榻坐着。
坐在床榻旁板凳上的赵盼儿与苗心禾聊着家常,赵盼儿本就伶俐,捡着各种乡野趣事讲与苗心禾,被逗的开心不已,徽音这边拉着徽柔玩游戏,猜谜语。
这时,春笤来报张娘子带着三位公主前来看望徽音。
张妼晗进屋时看见苗心禾、徽柔也在,脸色有些微妙。徽音率先开口,“张娘子,怎么来了?”
张妼晗还是那傲娇样,“来看看你,好点没有。”
徽音故意‘哦’了一声,又给她介绍,“张娘子,这是我阿娘。”赵盼儿起身行礼,“见过贵妃娘娘。”张妼晗连忙扶起,“顾夫人不必多礼,都是自家人。”徽音听见这句话时,不小心笑出了声‘这个傲娇小娘子呀!’
张妼晗瞪了她一眼,顺势坐在春笤抬来的凳子上。玥儿、瑶瑶、幼悟第一次见着赵盼儿有些好奇,就眼巴巴的盯着看,赵盼儿瞧着这几个孩子生的唇红齿白、粉雕玉琢的,十分讨人喜爱,招招手让三个小丫头过来。小丫头们瞧了瞧张妼晗,得到同意后,便踢踏踢踏地跑到赵盼儿身边,赵盼儿摸摸这个摸摸那个,脸上的笑容啊真的是快闪瞎了徽音的眼了。
徽音内心不住地想,“啧啧啧,没眼看没眼看啊!”
霁月宫这边欢声笑语,乐不可支,官家那边倒是头疼,满朝言官纷纷的上劄子痛斥官家过于宠爱张妼晗,猛然升了贵妃,还高过皇子母妃苗心禾,不合规矩、祖宗家法。在徽音看来,这些言官完全就是闲着没事干,不去关心百姓生计,只一味党争,上劄子抨击官家家事,真是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