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轮法王舞动轮子,挡开两剑,他嫌酒楼上桌椅太多,施展不开手脚,一面舞轮,一面飞脚将桌椅踢开。杨过心想:“跟你以力硬挤,我们定然要输,只有跟你纠缠,才可抵挡得片刻。”
见他踢开桌椅,便反把桌椅推转,挡在敌我之间。他与小龙女都是轻身功夫了得,东钻西窜,并不正式和敌人挤斗,只闹得楼面上酒浆菜汁,淋漓满地。
如此一闹,黄蓉已乘机拉过郭芙。
杨过见郭芙已到了她身边,大叫:“郭伯母,你们快走罢!”
但黄蓉见金轮法王招数厉害,杨、龙二人出尽全力,仍是难以招架,心想:“他舍命救我,我岂能只图自身,舍之而去?”站在楼头,悄立观战。
武氏兄弟却连声催促:“师娘,咱们先走罢,你身子不适,须得保重。”
黄蓉初时不理,听他们催得紧了,怒道:“为人不讲‘侠义’二字,练武有何用处?活在世上又有何用处?这姓杨的强过你们百倍。哼,你兄弟俩好好想一想罢。”
武氏兄弟一番好意,却给师母一顿抢白,讪讪的老大不是意思。
郭芙见杨过与小龙女二人斗得凶险,想他又救自己一次,自己怎能袖手旁观,以前的事自不必再提,以后他同龙姑娘走了,自己只怕也无处再报恩,当即从地下抬起一条断了的桌脚,叫道:“武家哥哥,咱们齐上!”
黄蓉一把拉住她,说道:“凭你这点功夫,上去送死么?”郭芙看着母亲焦急的面容,抬着的手放了下来,心中着实难受,只恨自己平时偷懒,功夫练得不好,到紧要关头派不上用场。
眼看金轮法王越攻越猛,而杨、龙二人数招之间遭遇奇险,郭芙看的又是心惊又是着急,再勉强看得一会儿,听黄蓉轻轻“咦”一声,郭芙忙问:“妈,怎么啦?”
黄蓉道:“你杨大哥变招了。”
只见杨过招式已不像平时那般轻灵飘逸,而是多了几分沉厚,小龙女却还一般的风姿绰约,飘飘荡荡,二人明明使不同招式,却配合无间,直逼的金轮法王左支右绌,连连后退。
郭芙心中一喜,拍手大声喝彩。
黄蓉已看出杨过与小龙女凭这套出其不意的奇妙剑法才胜得金轮法王,颇有几分侥幸,若放他离去,此人武学高深,回去穷思精研,想出了破解这套剑法的法门,难保日后不成大患,于是叫道:“除恶务尽,过儿,别放过了他。”
杨过答应一声,猛下杀手,一招招使将出来,金轮法王几乎连招架都有不及,别说还手。
杨过本拟遵照黄蓉嘱咐乘机杀他,哪知林朝英当年创制这路剑法本为自娱抒怀,实无伤人毙敌之意,是以剑法虽然厉害,却无一招旨在致敌死命。这时杨龙二人虽逼得金轮法王手忙脚乱,狼狈万状,要取他性命却亦不易。
金轮法王不明剑法的来历,眼见对方奇招叠出,只道厉害杀着尚未使出,只要二人一用上,那真是老命休矣,危急中计上心来,足下用劲,每在楼梯上退一级,便踏断一级楼梯。他魁梧的身躯拦在梯心,杨龙二人无法抢前,待得三级楼梯断截,长剑已自递不到他身前。
金轮法王铁轮一举,说道,“今日见识中原武功,老衲佩服得紧,咱们后会有期啦!”铁轮呛啷啷一挥,大踏步而去。
但见他身形飘飘,去得好快,杨过料知难以追上,转过身来,却见达尔巴扶着霍都,脸色惨白,站在当地,他见二人可怜,向黄蓉道:“郭伯母,放他们走了,好不好?”
黄蓉点了点头。杨过从怀里摸出一小瓶玉蜂浆来,指指霍都,做过服药姿势,交给达尔巴。达尔巴大喜,与霍都叽哩咕噜说了一阵。霍部取出一包药粉,交给杨过,说道:“那位使笔的前辈中了我毒钉,这是解药。”
杨过将解药交于黄蓉,又把两柄剑交还武氏兄弟,躬身施礼,说道:“郭伯母,小侄就此别过,伯母和郭伯伯多多保重。”
黄蓉问道:“你到哪里去?”
杨过想到此去只怕再无相见之日,心中一酸,道:“我和姑姑去个见不到人的所在隐居,从此永不出来,免得累了郭伯伯与你的声名。”
黄蓉只觉他这是负气之语,暗中寻思:他今日舍命救了我和芙儿,恩德非浅,眼见他陷迷沉沦,一步错便步步错,我岂可不相救于他?于是说道:“那也不忙在这一刻,今儿大伙儿累了,咱们找个客店休息一宵,明日分手动身不迟。”
杨过见她情意恳挚,心中也有些不舍离去,便答应下来。
黄蓉取出银两,赔了酒楼的破损,到镇上借客店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