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
鸾坐在一处精心打理过的院中,院里到处都是一些名贵的药草,都是毕方亲手种植的。
鸾看着正在忙碌的毕方,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就问吧。”毕方笑了笑,将汤药递到了鸾的手里。
翎接过,一饮而尽,随后略有些犹豫地问道,“…您都知道了什么?”
毕方在带他离开时对翎说的那句话,他很在意。
“我并没有知道什么,但是作为女人,我有一些你们这些男人没有的直觉。”她勾起唇角笑了笑。
鸾略微皱眉,不是很理解。
毕方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到,“鸾大人,我尊称您一声大人,如果您真的希望翎好好的,希望我们这座隐翊山好好的,就请您,不要对他存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鸾立刻起身,看着毕方的眼睛,“我没有。”
“没有就好。”毕方盯了他片刻,声音里忽然带上了一些怅然,“您不论做了什么,只要不捅到那位耳朵里,终究,没人敢真正的伤害您,但是翎不一样,他踏错一步,就会死。”毕方叹了口气,继续道,“你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太近了,如果再近一步,我们谁都保不了他。”
鸾思索了片刻,眉宇间有一丝挣扎,但是他一向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他点了点头,躬身行了一礼,“…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毕方长老提醒。”
“有些事情是注定的,没有办法更改。只希望这命运,对你们能仁慈一些。”毕方终于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她摇了摇头,“走吧,带你去看我帮你找的东西。”
山上的生活大多数时候都是安逸且美好的,因此时间就过得相当之快。
翎感觉到了,他的鸾哥哥,在下意识地躲着他。果然,那件事情,还是让鸾哥哥觉得为难了。
那天过后,翎变得安分了不少,只有在偶尔觉得实在是累得不行了的时候,才会去求鸾哥哥给他一个拥抱。
但是翎从来都没有放弃过,他只是将自己心里的那份喜欢藏起来了而已。
他不想因为自己做出出格的事情而让鸾受伤,但是他相信鸾可以看到他的努力,看到他的好,或许有一天,鸾哥哥会改变主意,会愿意选择为了他而留下。
他深知自己现在实力不足,如果想要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那就必须更加的努力,比其他人更努力。
翎目前表现出来的在修炼方面的天赋只能说是普通偏上,贺明很清楚的告诉过他,在没有什么奇遇的情况下,如果他想要加入岩王军,获得跟在鸾身边的资格,那他至少需要再修炼40年。
翎等不了那么久。
如果说翎之前是每天将大部分的时间用来修炼,那么现在,就几乎是在用全部的时间去修炼。
在这样强度的修炼下,翎的实力提升,可以说是一日千里,甚至不比鸾当初差多少。要知道,鸾的真身可是神兽。
但即便如此,他毕竟习武时间还太短,没有个几十年的磨炼,很难出头。
贺明在感到欣慰的同时,也告诫过他很多次,切莫操之过急,否则必将适得其反。
鸾也为此颇为担心,但劝之无果,他很清楚,翎这么拼命,是因为想尽快拥有站在他身边的实力。
贺明在开始的半年里,每次鸾出去做任务的时候都会留个心眼,但是并没有任何发现,也就将之前的那件事情没有再放在心上。
至于鸾,除了正常的修炼,执行任务,还会每隔两天在毕方的掩饰下,前往一处隐蔽的所在,用自己的灵力去照料一株仙草。
他也努力让自己不再去想一些不该想的东西,跟任何人都保持着一丝距离。
鸾本以为日子就会这样毫无波澜地过下去,到有一天,自己成年,离开隐翊山,去往帝君身边。
直到有一日,翎在修炼时,出了岔子。
鸾这天本是在主峰大殿旁听隐翊山诸位长老商讨关于封印一座有很大隐患的秘境的事情,忽然,从不远处贺明居所的方向传来了异常的能量波动,暴烈的火元素不受控制地逸散而出,近乎笼罩了半个山头。
第一个冲出去的,是毕方。
紧随其后的是贺明和被强烈的不安笼罩的鸾。
其他长老有心去查看发生了什么,但贺明走之前交代了让他们留在此处,继续讨论,他很快就回来。
整座庭院都被熊熊的烈火笼罩,没等贺明和鸾到场,毕方就已经进了火海。
鸾心里担心得无以复加,欲闯入火海,但却被贺明拦了下来,“鸾,这火你抵挡不了。有我和毕方在,你且放心。”言罢,贺明也冲了进去。
鸾伸了伸手,一咬牙,也准备跟上。
他实在是放心不下,翎有危险,让他在这里等着他真的做不到。但他一靠近那火海,身上便传来阵阵灼烧的疼痛,衣摆与发丝都有些卷曲,再靠近一步,恐怕就会烧起来。
他被迫停下了脚步…这火,竟然如此强横?!
“毕方,翎怎么样?”
“目前还扛得住…你进来做什么!?你就不怕这火把你胡子烧秃了?”
“他是我徒弟,我进来怎么了?”
“走开!别捣乱!看老娘先灭了这火!”
几个呼吸后,庭院中一阵红色的光芒浮现,一声嘹亮的鸣叫传出,随后那笼罩庭院的火,便像是如潮水般褪去了。
鸾进入院中的时候,只见一只形似仙鹤,独腿白喙,蓝色的羽毛上缀着点点红色的巨鸟,她双翼一展,仰天一吸,那些火焰便被她吸入口中,消失不见。
火海正中的翎浑身衣服已经被化为飞灰,原本白皙的皮肤上尽是灼伤与开裂的痕迹。
毕方将火焰彻底熄灭后,再次化为人身,将手指抵在翎脖颈处,闭眼仔细感受着,随后她睁开眼摇了摇头,“翎修炼太过急于求成,体内的火元素能量暴走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他会把自己焚尽的!”
贺明立刻将翎从地上扶起,双手抵住翎的后心,为他梳理能量,毕方则是快速从袖中一瓶药,倒了几颗在手心里,强行给翎喂了下去。
就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就让他的皮肤有好几处开裂,血液从中渗了出来。
鸾在距离三人几步远的地方站立,他的脸上与手臂上都有灼伤的痕迹,他双目无神地看着翎,感觉自己的心肝仿佛都揪在了一起般的疼痛,“…翎…?”他的声音嘶哑,几乎无法让人听见。
为什么那个活泼的快乐的小红鸟,突然就变成了这样一副凄惨的样子?
他这么拼…真的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