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石国行（十）

月色将稻田染成银霜时，本丸的稻草人悄悄歪了脑袋。

简尚蹲在回廊下擦拭镰刀，刀刃的反光忽然映出田埂上的异动——那个披着山姥切旧被单的稻草人，草帽下的柿干眼睛竟转向了神社方向。他眯起眼，稻穗沙沙摇曳的声响里，隐约混着布料摩擦的窸窣。

萤丸“在看什么？”

萤丸抱着竹筒挨过来，发梢蹭过他手背的凉意带着香草冰淇淋的清甜。小孩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突然噗嗤笑出声。

萤丸“稻草人先生长腿啦！”

田埂上的黑影闻声僵住，被单下摆被夜风掀起一角，露出半截雪白的狩衣。

鹤丸国永“哎呀呀，被发现了？”

鹤丸国永从稻草堆里钻出来，金眸在月光下闪着恶作剧得逞的光。

鹤丸国永“本想等爱染路过时倒吊下来的！”

他晃了晃手中充当手臂的竹扫帚，草帽上粘着的枫叶随动作簌簌掉落。

药研拎着药箱从库房拐出时，正撞见鹤丸往稻草人胸口塞苹果。

药研藤四郎“给心脏加点甜度？”

短刀挑眉，熔岩巧克力的气息混着夜露的湿润。

药研藤四郎“当心引来真正的雀鸟。”

鹤丸国永“那才有意思嘛！”

鹤丸蹦上田埂，狩衣下摆扫过稻穗，惊起一片萤火虫。光点落在他肩头时，简尚的瞳孔微微收缩——那些星子般的光斑，在暗堕视野中竟化作跳动的跳跳糖。

萤丸突然拽了拽简尚的袖口。

萤丸“我们来给稻草人换装吧！”

小孩从背后变出条红围巾，跃上简尚肩头往稻草木桩上系。鹤丸见状立刻摸出两枚金鱼发饰，作势要往稻草人头顶插。

鹤丸国永“再加点华丽元素！”

三日月宗近“不如办场稻草人茶会？”

三日月端着茶盏从樱树下踱来，佛手柑清香惊散了稻谷的甜腻。他随手将新月纹的茶杯搁在稻草人掌心，瓷杯与稻草摩擦的脆响，竟像咬碎威化饼的动静。

压切长谷部举着火把巡夜时，见到的便是这般荒诞场景——稻草人身披加州清光的红围巾，头顶别着鹤丸的金鱼发饰，左手托三日月的茶杯，右手还被药研系了条绷带。而始作俑者们正蹲在田埂边，用柿饼碎屑给麻雀排队。

压切长谷部“胡闹。”

长谷部冷哼，黑咖啡的苦香却掩不住嘴角弧度。他转身时‘不小心’碰倒竹竿，晾晒的彩绸如瀑泻下，将稻草人裹成斑斓的茧。

夜半更声敲响时，简尚被瓦顶的脆响惊醒。他推开偏屋纸门，见鹤丸倒挂在檐角，雪白狩衣与月光融成一片。

鹤丸国永“来听稻草人讲故事吗？”

太刀笑着抛来一枚枫叶糖，琥珀色的糖衣裂开细纹。

鹤丸国永“它们可是守了百年稻田的老家伙。”

稻田深处，披着彩绸的稻草人在风中轻晃。鹤丸模仿老者的沙哑嗓音开口。

鹤丸国永“从前啊，有把爱偷吃供品的刀……”

夜风卷着稻香拂过，简尚忽然嗅到一丝真实的焦糖味——不是灵力的幻象，而是鹤丸袖中藏的烤红薯香气。

萤丸“然后呢？”

萤丸的声音从稻草堆后冒出，小孩顶着一头稻壳钻出来，香草气息惊飞了假寐的麻雀。鹤丸金眸一转，突然指向简尚身后。

鹤丸国永“然后偷吃鬼就被稻草人——哇！”

爱染从树梢扑下的身影截断惊叫，少年怀中的苹果糖雨点般砸落。众人笑闹着滚进稻堆时，简尚接住一颗滚烫的烤栗——鹤丸不知何时塞进他掌心的，真实的甜香混着草木灰的暖意，让他想起打谷场篝火噼啪的夜。

晨雾漫过稻田时，稻草人歪戴着三日月的茶杯，怀里堆满祭典剩下的金平糖。简尚替它扶正草帽，发现被单下藏着一张皱巴巴的纸片——萤丸用歪扭字迹写着：「守护甜味的夜巡人」。

药研递来新熬的姜茶时，熔岩巧克力气息里多了分暖意。

药研藤四郎“稻草人托我传话。”

短刀指向天际泛起的蟹壳青。

药研藤四郎“它说晨露是最好的糖霜。”

远处传来鹤丸的笑闹，太刀正往稻草人头顶撒柿霜。金箔般的粉末落在简尚肩头时，他忽然觉得，或许每个长夜的尽头，都藏着一颗未化的枫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