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未晞,本丸的樱树已攒满绯云般的花苞。简尚推开纸门时,见萤丸踮脚将祈福的木牌系上枝头,小孩的指尖被晨雾染得微红,木牌上歪扭的「樱花馒头无限续」在风里轻晃。三日月拢着绣满新月纹的茶色羽织,正往青瓷碟摆弄盐渍的樱瓣,佛手柑的淡香惊落几片早绽的碎花。
爱染国俊“这边要铺成心形!”
爱染抱着一筐粉绸奔过回廊,红发梢卷起的花瓣如蜜桃果粒飞溅。少年将绸缎抖开的瞬间,鹤丸突然从梁上翻落,雪白狩衣兜住漫天飞花。
鹤丸国永“惊喜樱花雨——”
金穗扫过绸面,惊得药研手中的茶筅差点掉进抹茶碗。
长谷部抱臂站在檐下,黑西装袖口沾着几点面粉。
压切长谷部“主公吩咐午前备好赏樱席。”
他目光扫过简尚修补好的矮几,忽然抛来一卷竹帘。
压切长谷部“挂到西南角,挡西晒。”
帘卷展开时,简尚嗅到新竹的涩香——不再是暗堕幻觉里的糖霜味,而是真实的、带着山涧水汽的清新。
烛台切托着漆盘穿过庭院,银灰围巾掠过的轨迹牵动细碎花影。
烛台切光忠“试试新腌的八重樱?”
太刀将瓷碟递到简尚眼前,盐渍花瓣泛着珍珠光泽。简尚迟疑着拈起一片,舌尖触到微咸的刹那,樱花的清苦竟在喉间酿出回甘。
萤丸“明石尝到味道了?”
萤丸突然从枝桠间探出头,发梢沾着的露水随动作滴落。小孩翻身跃下,鹿皮靴踩碎一地晨光。
萤丸“药研说你的味觉神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他拽着简尚的袖角奔向樱林,香草气息裹着落英拂过面颊。
林间空地上,山姥切正将被单铺作野餐布。金发青年沉默着调整布褶的弧度,干酪咸香混着草叶清气,让简尚想起初雪融化的溪畔。加州清光哼着曲调摆弄红漆食盒,忽然举起朱砂笔在简尚腕间画了朵五瓣樱。
加州清光“幸运符哟,能招来最甜的樱饼!”
午后的风忽然转了向。鹤丸蹲在最高的樱树上晃动枝桠,花雪纷扬如碎玉倾泻。爱染顶着竹篓接落花,少年蹦跳的身影在粉雾中忽隐忽现。
爱染国俊“要装满十筐做樱花酿!”
药研扶正被吹歪的眼镜,熔岩巧克力的气息里渗出几分薄荷的清凉。
药研藤四郎“落花量足够泡三个月花茶。”
简尚握着竹耙收集花瓣,发现暗堕视野中的灰翳淡如薄纱。当他直起身时,正撞见三日月将新月纹的茶盏举向日光——琥珀色的茶汤里,自己的倒影眉目舒展,獠牙化作浅浅的虎牙尖。
压切长谷部“来搭手。”
长谷部突然将樱枝递到他怀中。打刀握着修枝剪示范斜切角度,黑咖啡的苦香里竟掺进一丝樱叶的涩意。
压切长谷部“枯枝要尽早除去,新芽才长得好。”
简尚学着剪断腐坏的细枝,断口处渗出的树液染绿指尖,真实的草木气息让他恍惚回到锻造炉旁的往昔。
暮色初临时,檐角的灯笼逐一亮起。烛台切捧出蒸笼,粉白的樱饼在蒸汽中莹润如月。萤丸将第一枚点心塞进简尚掌心,小孩眼瞳映着跳动的烛火。
萤丸“咬开有惊喜哦!”
豆沙馅里裹着的盐渍樱蕊在舌尖化开,真实的甘苦交织令他喉头微动——是四季轮回的滋味。
鹤丸的笛声忽然破开夜色。太刀倚着樱树吹奏童谣,金穗随旋律轻晃,惊起栖息的夜莺。爱染晃着自制的花灯追捕流萤,少年踏碎的花影如打翻的蜜罐。药研默许萤丸偷喝半盏樱花酿,短刀擦拭柳叶刀的动作却泄露笑意。
药研藤四郎“醉酒的小鬼要扣三天甜食。”
简尚退到樱林边缘,后背抵上粗粝的树干。掌心的茧摩挲着树皮纹路,他忽然察觉树根处拱起的新芽——那是他半月前随手埋下的梅核,竟在落英滋养下挣出嫩绿的尖角。夜风卷着歌仙的和歌拂过耳际,混着远处太鼓的节拍,将暗堕的最后一丝阴翳吹散成春夜的雾。
归途上,萤丸将编好的花环扣在他发间。小孩的指尖还粘着樱饼的糯米粉,香草气息却比任何灵力更令人安心。
萤丸“明年花开时,我们酿樱花酒吧?”
月光漏过花隙,在简尚肩头织就银线绣的羽织——那里曾盘踞的骨刺,如今化作浅浅的织纹,温柔地拥抱着新生的春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