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新人

　　棚布随朔风舞着，四下里来讨食的人越来越多，五公主皱着眉头站在王管家身前，一言不发。玉奴领着随行的奴仆走到近前，安排了各自的活计，又留了车夫和几个侍卫守在马车旁。

　　王管家手下确是不少能人。

　　不说一会儿功夫就有眼前这般归置，那些个眼活的小厮施着粥，做着活计，还不忘吆喝着五公主的好。一番好话出口，既不显得倨傲，又真真将她说成了仁心善意的活菩萨。若不是前些年她风流跋扈的名声确确实实做不了假，只怕叫谁来看见这副场面都不得不夸上两句。

　　【每年新岁都是这般样子吗？】五公主立在棚前，话虽对着王管家说，眼睛却直直看着一个穿着破破烂烂挤在乞粥队伍里的小女娘，玉奴见状施了一礼，绕到前头去寻那女娘去。

　　【公主不知，这光景已是多亏陛下仁心了，而今还有年节可过，不必拖家舍业四处奔逃，已是天大的幸事了。】王管家见着五公主一言不发，虽是心里拿不准，但也盼着她不是一时兴起，遂又说了起来。【小民百姓一生能有几个顺遂，都是掰着指头过日子，活着为大，哪里敢奢求什么富贵吉祥。便是丰年里饿死的人家也不在少数，这一饭，不知是多少人家的救命粮，又不知够救他们几时......】

　　【公主。】

　　玉奴领着那姑娘走上前来，等着五公主问话。

　　眼前小女娘这番样子简直不能再狼狈，一件破了洞的旧冬衣不合身的很，瞧着像是大人衣物，直像个钟一般罩到脚踝处。腰间几股干草胡乱搓着束住了衣物，似是为了免得灌风进去受冻。她怯怯打量了一下眼前之人，又将目光投到那锅冒着热气的粥上，竟是再也移不开眼睛。

　　王管家看着她也不免怜悯，快走两步端了一碗粥过来，【公主，她许是太饿了，不如……】

　　【不急，先吃吧。】想着程少商上午那副样子，又看着面前这小人儿，五公主心里郁结了一口气，说不上是什么，只觉得堵得慌。

　　玉奴和王管家眼瞅着那小女娘三两下喝完一碗烫粥，一时不知道谁先开口。一个机灵小厮搬着一条长凳过来，又用袖笼擦了擦放到五公主身后。

　　五公主看着四下的人，愧意一起又被那股郁气压了下去，暗骂自己何曾想过这么多，于是挑起下巴强不自然地坐了下去，朝着面前的小人儿开口，【你叫什么名字，你阿父阿母呢？】

　　【我没有名字】，小女娘看着面前这人，怯生生地拢了拢怀里的粥碗，丝丝缕缕热气自碗里飘出，纠缠着便没了踪影。

　　五公主有些不相信，疑惑着开口，【怎会没有名字】

　　眼见小女娘就要哭出来，王管家蹲下身子将她往怀里带了带，将一个炊饼掰成小块细心喂着。【慢些吃，别着急。公主啊是来帮你的，这粥饼就是她给你的。这么冷的天，你阿父阿母何在啊？】

　　许是王管家一副善人模样，小女娘朝着五公主啜泣着开口【阿父阿母死了，阿姊也不见了，她们都喊我小妹，我，我没有阿父阿母了】

　　【我也没有阿母了……】

　　【公主！】玉奴担忧地看向五公主，见她神色哀戚起来，也是一阵痛心。

　　【无碍，走吧】五公主强装傲慢起身，朝着王管家和那女娘看了一眼【你来安排吧！】

　　【是，雪天路滑，公主慢走！】

　　还未等她迈出两步，就听身后那女娘开口【明天这里还有粥吗？】

五公主一愣

　　【一直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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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上，从青州赶来的冯家兄弟看着粥棚这里的动静，特派了小厮去打探。

　　【兄长，看来传言不可尽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