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醒来时似已近正午,脑下触感与平日的软枕有几分不同。魏无羡动了动,感到枕着的那处地方也很轻地动了一下,然后蓝忘机的声音唤他:“魏婴?”
魏无羡轻轻打了个小哈欠,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枕在蓝忘机身上,脑袋枕着蓝忘机的腿,两手环着蓝忘机的腰,竟是紧紧将人抱在了榻上。
蓝忘机问:“醒了?”
魏无羡在原处打了个滚,从趴卧改作仰躺,向上眨了眨眼,这才发现天光已经大亮,蓝忘机却仍是穿着晨起时的那身中衣,坐在榻上原位,手中有一卷书。
魏无羡伸出手,在那书页上随意拂了拂,意识到这是一卷旧书,蓝忘机早该看完了,昨夜就放在榻前的一张小案上。
该是他一直这样抱着蓝忘机,蓝忘机无处可去,唯独能碰到的便是榻边这卷书。
他刚醒来,脑袋还不是很清醒,尤其是枕在蓝忘机身上,感觉一梦又深又沉,过了片刻,才对蓝忘机道:“蓝湛,你……就这样,没动?”
蓝忘机摇了摇头。
魏无羡看看窗外天光,再看看蓝忘机仍未起身披衣的模样,手指勾了蓝忘机一缕漆黑的发束,过了片刻,“噗”地一声笑了起来。
他故意板着脸说:“蓝二公子,你卯时未起。”
蓝忘机点头道:“未起。”
魏无羡向他嘟了嘟嘴,说:“未起,犯家规,该罚。”
蓝忘机道:“罚。”
魏无羡轻轻扯了扯他的发梢,笑着说:“蓝二公子,你都不为自己辩解几句吗?”
蓝忘机问:“如何辩解?”
魏无羡拖长了声音道:“自然是被行为不端、卯时不起的我缠住了,起不来,走不掉,情有可原!”
没想到蓝忘机摇了摇头。
魏无羡冲他眨眨眼睛:“为何?”
蓝忘机说:“是我执意要留。”
明明只是魏无羡一时起意、玩笑一般开的头,说到这处,晴好日光照着蓝忘机清浅的眼睛,魏无羡听到他语气之中一如既往的认真与平稳,心跳倏忽很用力地震了一下。
魏无羡用修长好看的指节绕着蓝忘机的头发,默默绕了半晌,问:“我是不是说什么了?”
过了片刻,蓝忘机的眼睫轻轻一动,说:“你说,‘别去’。”
魏无羡刚想笑说“我说不走你就不走,蓝二哥哥,我可太喜欢你了”,心中倏忽一动,微微皱眉道:“我为什么那样说?”
他睡得半醒不醒时最不记事,不待蓝忘机回答,他又一拍自己大腿,讶然道:“是了,你今日要带几个族中子弟去除祟!”
蓝忘机点了点头。
魏无羡看看那快要晒到太阳的屁股,叹气道:“你若去迟了,可真要吓到那几个小的!”
蓝忘机说:“无妨。”
他望着魏无羡写满惊讶的眼睛,补充道:“去处不甚远,除祟要至夜中。”
魏无羡无声算了算,说:“那现下去呢,可来得及?”
蓝忘机点头。
魏无羡一转身便自榻上爬了起来,两手一松,对蓝忘机道:“那你快些去!”
蓝忘机自是起身,梳洗周整一番,不多时已是光风霁月的含光君,重新站在榻前,魏无羡还未起,只是倚在榻栏上,心情颇好地看着他。
魏无羡说:“蓝湛。”
蓝忘机颔首,示意他在听。
魏无羡笑吟吟地看着他说:“我刚才想起来了,我早上其实是想说‘别去太远,早些回来’。”
这回轮到蓝忘机有些讶然地微微睁大了眼睛。
魏无羡跪在榻沿上,打量了蓝忘机片刻,似是选了他前襟上拽住也不易歪的一处,轻轻一扯,蓝忘机便顺势低头,在魏无羡唇上与他相交一吻。
魏无羡再度贴着他的唇重复道:“别去太远,早些回来。”
蓝忘机轻轻用唇尖与他贴了一下,承诺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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