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佐野万次郎这几年来睡得最好的一次。
梦里黑甜,没有具体内容,如水一般的灰色海洋温柔遮盖了那些血淋淋的过去。
蹭了蹭毛毯,懒洋洋睁开眼,他尚未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 只觉得惬意。
井上秋可以再眯一会哦。
哄小孩儿一样的声音响起,井上秋从厨房拿出一杯牛奶来,放在他面前。
佐野万次郎昨天,冒犯了。
他迟钝地接过牛奶,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流进腹腔,竟给了他一种新生的感觉。
佐野万次郎下次他们喝醉了直接扔门外就好,在你这里不合适。
大脑被难得充足的睡眠惯坏了,他像生锈的机器,慢吞吞推着思维的齿轮转动。
下意识的,他没把自己归到“直接扔门外”的行列里。
井上秋没事没事,不会有危险,他们打不过我。
少女笑眯眯地看着他吞咽牛奶,像看着一只被收拾得毛色鲜亮的小狗。
他哼笑了一声,带着些纵容,看她一眼,并不反驳。
河田内保也姐姐大人早。
一旁铺有毛毯的地上,刚睡醒的少年将橘色脑袋从毛毯里拔出来,元气满满地打招呼。
井上秋早哦。
姐姐大人,姐姐大人?
姐姐?!
像是被拨动了记忆开关,思考能力刷一下回归,酒醉之后的记忆像炸弹一样将他的身心撞得羞愤欲死。
佐野万次郎你,你。
他气到说不出话,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声音控制不住地突然放大,仍在熟睡的好友都隐隐有了醒过来的征兆。
自己都干了什么啊?
暧昧的灯光,披在身上的毛毯,混混沌沌的头脑,和一把慵懒柔顺的好嗓子。
少女盘腿坐在对面,眼睛里光华流转,兴味毫不遮掩,放松和愉悦于肢体语言展露。
井上秋我什么我啊?
她有恃无恐,故作疑惑。
河田内保也懵懵地看着他俩。
他说不出口昨天发生的事情,又不想就这么算了。
河田内保也Mikey,你别故意凶姐姐大人啊。
井上秋是呢是呢,我都害怕了。
少女无辜地眨了眨眼,接过话茬,笃定了自己是奈何不了她。
唇角勾起笑来,双手支着下巴,仰头看着站在沙发上的他,显得漂亮又乖巧。
“乖”
“叫姐姐”
“来,跟我念,姐姐”
内心翻江倒海,面上却波澜不惊,强按下蛮横无理霸占心脏的陌生情绪,他怒极反笑,
佐野万次郎姐姐?
他做了个口型。
两人正无声对峙,Draken突然踉跄站起来,掀过毛毯,手里紧紧攥着电话,声音冷峭,字字如冰叩人清醒。
Draken给老子他妈的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电话对面的声音惶急,语无伦次地说着什么。
被彻底吵醒的众人见状站了起来,气氛一时沉凝,有人歉意地对井上秋点了点头。
河田内保也抱歉井上小姐,我们可能要先走一步了。
河田内保也轻声道。
一盆冷水浇头,佐野万次郎没了和人较劲儿的心思,他抿了抿唇,沉默地披上特攻服。
Draken阿帕,你队里出事了。
龙宫寺坚挂掉电话,声音愤怒而压抑。
阿帕哈?谁敢动我的人?
阿帕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帕Draken你说清楚啊艹。
阿帕急得不行,冲过去揪着龙宫寺坚不放。
佐野万次郎放开,先去医院。
佐野万次郎同龙宫寺坚对视一眼,冷声道。少年刚睡醒的放松慵懒像是从未存在过,眼眸低垂,表情漠然,语气不容置疑。
他率先向门外走去,一群人顺从地跟在身后,连阿帕也安静下来。只路过残羹剩饭时顿了顿,别过头对河田内保也道,
佐野万次郎让三谷隆派几个人来收拾。
机车轰隆隆而去,井上秋想着这人的话轻笑一声,还是承了小朋友的情吧。
也不锁门,随手扯了张纸条连着钥匙一起压在门下,出门不知去往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