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藏山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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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玉安垂首领命，指尖却不易察觉地颤了一下
“臣，遵旨。”
他退下时，余光撞进杨丞相冷如冰刃的视线里，脊背倏地绷紧——谁都清楚，查军粮贪腐，便是查世家的根
世家，包括——杨家...
这么多人不敢去接这个案子，他背后的秘密，真的经得起查吗？
接下来的半月，温玉安闭门查案，不见外客，连宫中宴席也借故推脱
他逐一审对账册，暗访粮商
如他所想
世家...
一个月以来，他每日都在查这个案子
他很清楚这份证据背后指向的是谁
查到私吞军粮、勾结边将的铁证，每一步都走得艰难
深夜孤灯之下，他望着案上按卷中清清楚楚的【杨家】两个大字，深深的叹了口气
指尖摩挲着卷纸的纹路
过了许久
在奏折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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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意，本宫突然觉得心好慌”
她指尖抵着窗棂，目光落在院角那株梅上
——雪压着梅枝，粉瓣半垂，像极了她此刻悬着的心
神思是空的，眼底却漫着层化不开的冷，连声音都轻得像被雪裹住
“娘娘？”
知意攥着暖炉，见她脸色发白，忙上前半步。
杨依婷没回头，指尖碾过窗棂上的冰花，裂纹顺着指腹蔓延开
“本宫总觉得，要有大事要发生...”
这话像从喉间挤出来的，裹着点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
她惯会藏情绪，此刻面上依旧是淡得像水的清冷，可眼尾那点绷着的弧度，却泄了底
——她“算无遗策”，可这突如其来的慌，是她第一次握不住的失控
院外的风卷着雪撞在窗上，梅瓣落了半地
她望着那片狼藉的粉白，忽然笑了，笑声轻得像叹息
“是不是天太冷了？娘娘，去休息一下吧”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慌不是冻的
——是骨子里的直觉在预警，她精心垒起的一切，要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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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推开时，风雪裹着慕容子渊的身影闯进来，玄色龙袍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
杨依婷听见动静，指尖猛地攥紧了窗棂，转身后已敛了所有慌色，只垂着眼屈膝
“陛下怎么来了？”
慕容子渊没接话，目光落在她泛白的唇上，喉结滚了滚，声音沉得像冰
“天冷，别坐在窗边”
他抬手挥退知意，殿内只剩两人的呼吸，裹在暖炉的热气里，却透着化不开的冷
杨依婷抬眼，撞进他眼底的复杂——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神色，有疼惜，有狠厉，还有一丝说不清的挣扎
她忽然笑了，指尖拂过鬓边落的雪
看来，真的有大事要发生啊
“温玉安在查军粮贪污案”
杨依婷脸上的笑僵住了，眼底的冷瞬间碎开，指尖不受控地颤了颤——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但是她不敢应
“陛下怎么说起这个了？后宫不可涉政”
可只一瞬，她便重新敛了神色，声音平静得像在说旁人的事
慕容子渊看着她的模样，忽然上前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
“不要装傻，你知道朕在说什么”
杨依婷被攥得腕骨生疼，却咬着唇不肯皱一下眉，只抬眼看向慕容子渊，眼底冷的刺人
“臣妾不知！”
慕容子渊的指尖颤了颤，攥着她手腕的力道松了些，眼底的狠厉碎成了疼
“你可知，这背后涉及到多少世家贵族？”
“你可知，如果明日的奏折上，印着你杨家的私印，那意味着什么！”
“你可知，我最担心的是什么？”
杨依婷挣开他的手，后退半步，脊背撞在冰冷的窗棂上
她看着慕容子渊，忽然笑出了声，笑声里裹着泪
“陛下...”
“如果杨家倒台，我会如何...”
杨依婷的声音轻得像雪，尾音裹着泪，砸在冰冷的窗棂上。
“你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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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粒子裹着寒风砸在檐角，转瞬便积了半尺厚的白
温玉安抱着那卷封皮泛冷的卷宗，站在宫道尽头，靴子踩碎积雪的“咯吱”声，是这死寂天地里唯一的响。
他指尖蜷在卷宗边缘，指节冻得发红——这卷纸里，是杨家私通粮商的密信、被篡改的军粮账簿，每一页都沾着边关将士冻裂的血
昨夜他对着烛火翻到寅时，墨字在眼底晕开又凝实，像杨依婷当年宫宴上垂眸抚琴的侧影，柔的，却硌得人心口发疼
宫道两侧的宫灯裹在雪雾里，晕出暖黄的光，他却觉得浑身发冷
靴底沾的雪化了又冻，湿冷的寒气顺着裤腿往上爬，像那些翻来覆去的念头
若将这卷东西递上去，杨家会倒，她会恨他
可若压下，边关那1万冻饿的将士，又该向谁讨一个公道？
他抬步，每一步都重得像踩在刀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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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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