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正厅内灯火煌煌,琉璃宫灯映得金丝楠木案几上的珍馐泛着浮华流光。
苏风里端坐主位,玄色锦袍上的蟠螭纹随烛火明灭,似蛰伏的毒蛇。
"今日承蒙诸位赏光"老者声如洪钟,眼底却凝着化不开的阴翳。
他举杯时,袖中傀儡丝无声缠住白青唐华的裙角,白青唐华似有所觉,但只是微微笑了笑。
孤凌风按紧剑柄,袖中密令灼得掌心发烫。
座下众人谄笑附和,推杯换盏。
丝竹声起,洛泱抱琴踏入厅堂,青衫扫过地面时,脚腕上的脚链叮当作响。
白青唐华眉梢微动,盏中琼浆忽地泛起细纹,盏中
洛泱欠身“洛泱还有一曲,苏长老您且听着”
洛泱落座于宴席中央,十指轻抚琴弦的刹那,檐下青雀齐齐噤声。
琴声骤起,满座宾客眼底渐染痴色。
琴声渐急,似有金戈铁马踏碎月色,忽又转为幽咽泉流,当真是一手好曲子。
"这琴技当真了得......"某位宗老喃喃自语,手中酒盏倾斜都未察觉。
唯有白青唐华垂眸盯着盏底倒影——苏晴柔广袖中若隐若现的傀儡符正渗出黑气,符上朱砂画的竟是逆转血脉的禁术!
琴弦崩断的脆响撕裂幻境。银针自琴腹暗格疾射而出,针尖"青烬"剧毒在烛火下泛着孔雀翎般的诡蓝
苏风里佯装惊惶后退,袖中傀儡丝却如毒蛇吐信,千钧一发间绞住银针
老者两指捏着毒针细细端详,突然放声大笑:"好个'鹤舞九天',帝女连雨师墨青的独门韵毒都舍得用?"
白青唐华指尖叩击案几,三声清响惊起檐下青雀
十二道蓝影掠入宴厅,雀羽扫过苏晴柔发髻时,她袖中傀儡符突然自燃,火焰顺着蔻丹爬上指尖,灼出的焦痕显出血色篆文,正是当年玄玉阁血案现场残缺的证词!
"晴柔妹妹这蔻丹染得妙啊"帝女执盏轻笑,琥珀光晕中映出对方煞白的脸
"南海朱砂混着傀儡蛛血,可是画符的上等材料”
话音未落,青雀已衔着燃烧的符灰盘旋至洛泱头顶,灰烬落入琴身裂痕的刹那,焦尾琴突然迸出凤鸣之音
苏风里脸色骤变,琴腹暗藏的司天监星纹随音律浮空,白青唐华指尖叩二十二年前的画面在众人眼前铺展:暴雨夜,许如然产房外闪过傀儡丝寒光,接生嬷嬷袖中狼头镖的纹路与今日袭击江墨夭儿的凶器分毫不差!
洛泱十指在虚空中疾挥,琴声化作利刃劈向东南梁柱,藏在承尘中的三百张傀儡符如雪片纷落
"苏长老这生辰宴,倒是给本帝女备了份大礼"
白青唐华广袖翻飞,青雀衔着的星纹绸带突然绷直如刃,割开苏晴柔腰间锦囊
浸血的混沌晶核滚落满地,每颗核心都封存着一缕宾客的生辰气运
白青唐华突然执盏起身,琼浆泼向燃烧的傀儡符
火焰遇酒暴涨,在空中凝成苏府地牢的立体图影:江墨夭儿腕间银铃正在破除禁制,而她脚下的混沌池深处,数百具与宴宾客面貌相同的傀儡正在成型
"苏长老好大的手笔。"帝女指尖划过虚空图影,"用满城显贵做活傀,也不怕折了做宗气运?"
孤凌风剑锋出鞘三寸,却见白青唐华眸光扫来
那眼底噙着的不是杀意,竟是当年雨师墨青教她识毒辨蛊时的沉静
电光石火间,他想起密令上"待雀羽蓝光现,斩东柱第三灯"的暗语,剑气忽转,劈碎的宫灯中坠出半枚玉珏——正是江墨夭儿随身司南佩的残片!
地牢方面传来轰鸣,宴厅地面应声开裂
混沌触须缠住众人脚踝的瞬间,白青唐华额间帝女印青光大盛
她踏着傀儡符灰烬跃至半空,青雀群聚成剑,剑尖所指处正是苏风里心口:"这三声叩案礼,长老可还满意?"
十二青雀骤然散作星芒,每道蓝光都钉穿一具宾客傀儡
华服裂处露出檀木关节,浸血的混沌晶核被雀喙啄碎的刹那,凄厉惨叫自地牢深处传来——那竟是数百活傀与本体共鸣的痛呼!
苏晴柔珠钗迸裂,控魂蛊虫刚振翅便被冰棱钉死
冰纹蔓上梁柱时,白青唐华耳畔忽闻小青密语:"凝霜箭第三式,可破地脉禁制"
她旋身将冰棱掷向地缝,寒气顺着混沌触须直灌地牢,江墨夭儿腕间银铃的清音终于破土而出
"帝女可知何为作茧自缚?"苏风里狞笑着捏碎茶盏,青烬剧毒混着血色证词渗入地缝
整个苏府开始倾斜,宴厅梁柱出现裂缝,每一道裂痕都在汩汩渗血
白青唐华踏着雀影掠向洛泱,焦尾琴在她掌心重铸为剑
琴弦缠住苏风里脖颈时,檐角最后一只青雀俯冲而下,喙间星纹绸终于拼出完整密信那上面赫然是雨师墨青的字迹:"华念,阿娘在地脉尽头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