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总是来的很突然,或许是那个雨天偏向她的那把伞,或许是闻峪舟给她吹头发时的温柔,也或许是那碗热腾腾的面。阿秋自己也说不明白,总之她与这个看上去似乎很不好相处的男孩子之间开始萦绕着股莫名的情愫,像朵开在悬崖边上的花骨朵一般,危险又迅速的肆意生长起来。
而这种不可明说的平静却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打破。
阿秋的成绩打小便优异,可父亲把所有的钱都用来赌,甚至扬言女孩子上学压根没用,还不如早早的找个人嫁了,还能捞点嫁妆,于是母亲便一个人拼了命的挣钱供她上学,就是为了让她看更远更广阔的世界,母亲从没想过让她烂在这个地方一辈子没有出路。
高考成绩出来的那天,阿秋迫不及待的跑回家,她已经等不及要同母亲分享了。她想要亲口和母亲说,她考上了个非常、非常好的大学,以后母亲再也不用那么辛苦了,她一定能带母亲过上好日子的。
离家越来越近时,她终于发觉了不对劲,平时几乎没什么人的巷口此刻围满了人,而自家的门口甚至围上了警戒线,几个神情严肃的警察从屋里出来,面色沉重。
她费力的从人群中挤进去,一眼便看见了地上的两具尸体。她的父亲身上被捅了好几刀,而杀死她父亲的那把匕首正插在她母亲的心口。
这副场景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她推开拦着她的警察,冲到母亲面前,腿脚一软跪趴在地上,手指颤抖的探着母亲的鼻息,她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直到嘴中溢出了鲜血,她才低声呜咽,其实发出的声音更类似于某种动物受到伤害濒临死亡时的哀嚎,诡异又瘆人。
“你说忍了这么多年谁成想怎么就在阿秋毕业的时候出了这档子事呢...”
“小陈活的也不容易,丈夫爱赌钱,动手更是家常便饭,她能把阿秋养大也是够难了。”
“可怜了阿秋,小小年纪家里就出了这么大变故,唉,以后可怎么办呀。”
“.....”
周围人的说话声像是把阿秋拉扯着困在了一个圈子里,越缠越紧,她只觉喉头发紧,耳朵一阵发鸣,一群人张大嘴巴说个不停,像长着尖牙的怪物,可她听不见一丝声音,一切似乎都离她越来越远。
恍惚间一个熟悉的身影扶起她,动作轻柔。那个人把她搂进了怀中,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像是安抚。
她茫然的抬起头,眼睛却始终没能聚焦,像失去所有精神支撑一般,声音逐渐空洞:“阿舟,这次真的没家了...”
闻峪舟更加心疼,手足无措的抱着她,一字一句坚定的向她保证:“阿秋,以后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雨水掉落在她的脸上,她把头抵在闻峪舟的肩上,周遭渐渐安静,只剩下她一个人嘶哑着嗓子说话,
“是不是又下雨了?”
“我很讨厌雨天。”
“我听见好多人在说话,她们在说什么啊。”
“阿舟,我心口好疼啊。那把匕首像插在我身上一样。”
“眼前为什么这么暗啊,阿舟,天是不是也黑了。”
“雨好大,我的光被浇灭了。”
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她仿佛累极了,伏在闻峪舟的肩头,久久都没有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