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就是七月初七，端昭又需要白色芍药。
弟子们去采买其他东西了，昊辰拿着端昭的单子，端昭只写了一项：白色芍药。
“公子看看我的芍药，开的可好了。”卖花的大娘热情地招呼，“买一只送心上人啊~”
昊辰知道，去年的七月初七，端昭就托端明买了一盆白色芍药，头发也盘了起来，发髻上也簪着一朵白色芍药。自己在余杭见到她时，正值七月，发髻上也簪了一朵白色芍药。今日听了卖花大娘的话，“芍药送心上人？”
“哎呀，公子不知道啊？芍药一直都是七夕卖的最好的花，是有情人互许终身必备的花哦。”卖花大娘含笑看着昊辰，“那公子为何要买芍药？”
昊辰看了看买芍药的人，不是面色含春，便是成双成对，开口道，“是家中妹妹托我购买。”
“妹妹？”卖花大娘别有深意地看着昊辰，“公子想要什么芍药？锦带围、西施粉、粉银针、美人面、索花魁、朱砂粉、大富贵、白玉冰、黄金轮、冰青、杨妃出浴、墨紫含金、紫凤朝阳、乌龙探海，您要哪种？”
“白色。”昊辰忽略卖花大娘那让自己不适的目光，开口道。
“那就是白玉冰，”卖花大娘笑着，“您是要带盆还是不带盆的？带盆的活得久一些，不带盆的就只能看个几天。”
昊辰将银子交给大娘，一挥袖子，就将一盆开的正好的白玉冰收了起来。
“怪道这么俊的公子不知芍药的含义，原来是仙门弟子啊~”
昊辰听见卖花大娘这样对身边的人闲谈，昊辰想到了良缘花，这芍药跟天界的良缘花含义相同，三年了，每年的七夕端昭都会簪芍药，她~
众弟子汇合的时候，就发现昊辰师兄脸上常有的柔和笑意消失了，队伍里的弟子们也不敢打闹嬉戏，安安静静地回了旭阳峰。
端昭正在抄《度人经》，听到了昊辰的声音便起身迎他，“师兄。”
“不必拘礼。”昊辰见到端昭恭敬执礼，眼神黯了黯，“你要的芍药，师兄给你送来。”
端昭见到昊辰摆到房间正中的一盆白玉冰，眼里全是怀念之色，“多谢师兄。”
“师妹很喜欢芍药？”昊辰想到今日卖花大娘的话，“能告诉师兄是为什么吗？”
端昭伸手摸着芍药的花瓣，神色温柔极了，这本也没什么不能告诉昊辰的，可端昭最近对昊辰的行为很是不满。“也没什么。”
“是没什么告诉师兄，还是不想告诉师兄？”昊辰走到花盆前，矮下身子，隔着芍药看着端昭。
“师兄，每个人都有秘密，”端昭折下一朵芍药，走到镜前簪到自己发髻上，左右看了看，果然还是要梳上妇人发髻簪芍药好看些。
昊辰站直身子，看到端昭对镜簪花的样子，“师妹，有什么事不能告诉师兄？”
端昭转身看向昊辰，“师兄，难道没有事瞒着师妹？”
昊辰明显被端昭问得愣住了。
“师兄，你看看我。”端昭说着，在昊辰面前转了圈。
昊辰看到了端昭绽开的裙摆，飘逸的发丝，看着端昭，等待她的下文。
“我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你手里的旭阳峰长老印鉴，不是你腰间的弟子玉牌，也不是手中的命剑。”端昭很不满昊辰对自己的严格监管，即便昊辰长得很好看，是端昭怎么也不会看腻的那种好看，“是人，就会有不想告诉别人的事；是人，就不会像个物件被人一眼看透。”
“师妹，我并未将你当物件对待。”昊辰看着端昭发髻间的那朵芍药，花瓣随着端昭的动作微微颤动，好看得紧，又实在是碍自己的眼。“只是怕你心思过重，经年累月，成了执念对修行不利。”
端昭听了昊辰的话，她自然知道昊辰所有行为都是为了保护自己，只是昊辰的举动令端昭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师兄放心，我没有执念。”
“没有执念？”昊辰见端昭还不同自己讲实话，有些动怒，话也说得急，“没有执念，连续三年七夕，你都梳上妇人发髻，簪着芍药？”
端昭手中的笔落下一滴墨，晕开在纸张上形成一个黑店，“这就叫执念吗？”
“这不是执念？”昊辰看着端昭平静的面容，更加窝火，“你我追随师父修行无情道，自当摈弃红尘的一切情缘，你这样，难怪无情诀停滞第四层不前，将来如何得成大道？”
“山下的寒食节，中元节，所有人都要按着习俗祭祀先祖，怀念亲人，我们不行么？”端昭不觉得自己这样会影响修行。
“自然不行！”昊辰斩钉截铁地道。
“那我死了呢？”端昭笑着看向昊辰，“师兄也不做理会？对，师兄无情诀已经大成，死一个我大概跟死溪涧里的一条鱼差不多？”
“不许胡言！你如今修行有成，定会长命百岁！”昊辰就这样被端昭转移了话题。“你要专心修行，不要再做一些无谓的事。”
端昭坚定地摇头，“他死了，我没能给他守灵守节已是对不住他。如今每年为他梳上一日的妇人发髻，簪上一日的芍药若是再没了，我将来到了地下，也没脸见他了。”
昊辰听了这话，便知道了端昭说的是谁，是那个叫慕容明珠的凡人老头，被端昭气的直点头，“端昭，你，很好！”然后甩袖离开了端昭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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