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散场已经近凌晨,室友都有事先走了,我出店门的时候才蓦然发觉有丝冷意。
海城夜晚的街道,带着一种独有的静,就好像刚才的纸醉金迷已经是另一 个维度的事情,繁华褪尽,倒让人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我几乎是瞬间就看到了街角的人影。
心跳其实已经趋于平缓,气话,情话都说过;遗忘与回忆都经历着;重逢与分离又发生着......我们之间太多太多,我不知道如何面对,如何定义,但当下,我想做的只有一件事。
我走过去时,看到他唇边未散的烟雾,他一张脸就在其中隐现,纤长的睫毛,没有弧度的唇,ren就是这样的人,你可以用温柔形容,但最后只能用冷漠定义。
我拿下他手里的烟,放在口中,轻轻吸了一口。
森林,海雾,雪。
我其实并不喜欢男人抽烟,但ren所选择的一切似乎都带有他独特的品味,打破着我一切“自认为”。
他看我。
透过烟雾,凌晨的冷空气,和纠缠的情与痛,静静地看我。
我不知道现在几度,他只穿薄毛衣,很像那天早晨我醒来,他在画我时穿的那一身。
他眼睛有些红,我知道我们都应该说些什么。
但我只是取下围巾,踮起脚尖抬手给他缠上,一圈,又一圈...
ren在我伸手的那一刻就顺从地低下头来,修长的脊背弯折,像一只臣服的黑天鹅,脆弱,又甘愿。
浅粉色的围巾在他身上也一点不突兀,反而更衬精致。
我伸手碰了碰他的脸颊,眼睛,睫毛,和嘴唇。
温度有点凉,但每一处弧度都是我最最熟悉。
“冷吗?”
说出这话时我弯起了眼睛,想到那一夜,他也是这样问我。
于是恐惧和怒气转为爱意的溪流,自那日起不分昼夜地流淌。
与我而言,不是又一次无定数的荒诞的穿越,他此刻真正来到我身边。
ren好像眼睛湿了,或者是被雾气沾湿,他点点头,又很快摇头,动作有些慌乱。
“我...”
他无力地靠在墙上,紧闭了下眼睛,嘴唇有些颤抖。
“我很想你。”
“我错了。”
那一刻,日日夜夜积累的爱和思念终于决堤,大脑被冲刷地似有些空白,沉浮几载,是不是只有这一刻我才真正地活着?
我拉起他的手向外走,而他不由分说地张开手指,变为十指相扣。
“我们去哪里?”
“随便走走。ren,我很怀疑,你来这里这么久,到底有没有好好逛过?”
“从酒吧到你学校那条路,还有你做家教那条路,你回家的那条路,连路两边什么店铺我都记得很清。至于其他地方...不知道。”
他倒是很诚实。
“好啊你,跟踪我?”
ren很认真地摇了摇头,
“不是,在这里我只认识你,除了跟着你,看着你,我做什么都没有太大意义。”
突然有些想哭,可能常人听到这句话会恐惧,谁愿意成为另一个人存在的全部意义?但我本就不正常,我们之间的经历,也足以将我的观念扭曲,我固然心疼,但也完全喜欢这种,他独属于我一个人的感觉。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长久的沉默,但我并没有着急发问,而是静静地走着。
和身侧近190的他,走在一起,总有种无与伦比舒服的感觉。
“宝宝。”
他嗓子有些干哑。
“我其实很害怕。”
“我不确定你还记不记得我,不确定你到底要不要我,不确定我的出现会不会打乱你的生活......”
ren语气中的焦虑与痛苦愈发浓郁,我于是打断了他,一把捧住他的脸亲了上去。
人人都说,久别重逢给一个拥抱最为温暖。
但我不是,我们的爱因欲而生,必须在欲中加固。
于是舌尖在颤抖后纠缠,熟悉的久违地情潮终于又一次汹涌。
在我看来,ren一切的害怕与不确定都源于,他不知道我是否爱他,有多爱他。有时候言语太苍白,那就用吻替代。
这个吻太长,从最初近乡情怯般小心翼翼,到加重彼此交替掠夺,到最后细水长流般绵绵情意,分离时我们彼此几乎都喘不过气。
“你还有什么不确定的吗?”
我抬眼,几乎是有些恶狠狠地盯着他,大有他再敢胆怯我就又欺上去的架势。
ren嘴角扬起来,挑了下眉,故作苦恼地放低声音,“唉,其实我有时候还总是患得患失,我担心会有别的......”
这人又装起来。
我实在受不了,一下子捂住他的嘴。
直视了他的眼。
他的眼睛好像被一种溪流滋润,整个瞳孔中都是毫不掩饰的爱意。
因此衬得他整个人格外温柔。
其实这就是他。
温柔的外表,冷漠的心,但你要走近再走近,就会发现,所有的花都为你而开。
......
雾气渐渐散去,天光倾斜进来,我们大多数经历的时刻在下雨天,于是我总是最喜欢雨。
但此刻,我突然觉得太阳也不错。
天快要亮了,街上渐渐有一些声音,那是一个和ren所在的世界大相径庭的俗世,普通,但无比真实。于是我们就像两条小鱼,紧握双手,顺着自己的溪流汇入汪洋大海。
这世上相遇很难,重逢很难,相爱也很难,但有些人确实是第一眼就注定。
在你打破规则的约束遇到我时,在你分离数次但仍记得本能时,在你多少个空白的日夜里画下我寻找我时。
我这一生只做一件事,就是爱你。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