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夜风微凉，我抱着已经被我洗得仅剩一股书香的无字天书坐在屋顶上，望着夜空的圆月发呆。

无人知晓，我对谢无言起了心思。所以每回见他左拥右抱，我就特别恨自己没有勇气去揭穿自己喜欢他，让他只属于我。

丢了皇子的头衔，被贬为庶人，倒是不打紧。我却不想对不起我已故的娘亲，她失去躺在皇陵中的资格。

“无言，何为……情爱？”我蹙了蹙眉轻声问道。

夜色静谧，耳畔响起谢无言淡然的声音：“阿明，得不到的东西，你又何必自扰之。自我认识谢无言以来，我从未听他提及他过去的事。总是用一句“前尘往事早已不记得”将我打发。

我缓缓俯下头，看着掌心中的无字天书，固执地问道：“谢无言，难道你就不曾对谁动过心？”回答我的竟是谢无言一声冷笑：“阿明，我没有心。”

这一瞬，我好似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就连呼吸都生疼。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可谢无言连草木都算不上，顶多是他们的尸体，何来的情……

察觉到我指尖变得冰凉，谢无言又道：“阿明，此处风大，进屋歇息吧，莫染上风寒。撇开望着无字天书的视线，我的眸色随之一暗。

所以一直以来谢无言对我的关心皆是出于朋友之情？我紧抿着唇不由想起自己在快要及笄那年因染上天花，谢无言每日夜里皆会抱着浑身忽冷忽热的我，轻拍着我的后背，安抚我入睡。想来，也许我便是那个时候爱上轻声哼着歌谣哄我入睡，为不使我脸上留下麻子四处为我采集草药的谢无言。抑或是从我第一眼见到他起，我的眼睛里便再容不下其他人，唯谢无言难换……

本欲回房的我身形一怔，若是我真染上风寒，谢无言是否还会如过去那般，化出人形拥我入眠？我道：“今夜我想守在这里看日出。”半晌之后，没听到谢无言的声音，还以为谢无言已经睡着，正准备将他摇醒，一壶酒凭空出现在我眼前，吓得我险些摔下屋顶。

“六儿，小心！下一瞬我便被拽入陈慕卓满身汗臭的怀中。

除了陈慕卓，这世间绝不可能会有第二人在四下无人时唤我六儿。换句话说，已故镇国将军的独子陈慕卓是唯一知道我喜欢男人之人。在站稳之后，我立即嫌弃地推开陈慕卓嚷道：“喂，你如今身为大将军，从军营偷跑出来，要是被人发现，你何以定军心？”

“这不是听到你的心愿，特地赶来陪你看日嘛！”见我宝贝地将无字天书收入怀中，陈慕卓抽了抽嘴道，“六儿，今后你的心里有话飞鸽传书告诉本大将军便是，别跟小时候一样对着王妃的遗物念叨，成不？”是了，因为过去被陈慕卓逮到我对着谢无言的真身说话，所以我只得忽悠陈慕卓说无字天书是我母妃留给我的遗物，只要我对着无字天书说话，不管母妃在多远的地方都能够听见。

　　不待我反应，陈慕卓直接将酒壶塞入我刚空出来的手中，促狭笑道：“六儿，今晚我好不容易溜出来，你得赏脸。”

此时我可否说，我其实很想睡觉……无奈我对谢无言说的话被陈慕卓给听到，我只得顶着困意陪陈慕卓对饮到天明。

　　晓是陈慕卓此处拿来的酒太烈，还没等到日出，借着月光我便看到陈慕卓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为何陈慕卓会有两个脑袋，四只眼睛？我头重脚轻地朝着陈慕卓靠近，脚下不由一滑，眼看自己的脸快撞上陈慕卓的脸，突觉一只触感微凉的大手罩在我的脸上。

　　“唔……”我嘟着嘴欲让陈慕卓把他罩在我脸上的大手拿开，然而我刚一张嘴，舌尖便不慎触碰到对方的心。这一瞬间，对方忽然浑身一颤，因为身体失去平衡拽着我一同从屋顶上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