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枯寂的大殿中，李川一身玄袍靠在书桌前，眼神涣散透过面前的空气仿佛又看见了那个人。
他不明白，为何从前那么支持自己的姐姐现在和自己走到了这个地步，只差拔刀相见。
世家势大，本就该被铲除，姐姐她为何铁了心一般要选择支持世家。
“呵。”
还有真真，这个世界上他唯一在意的两个人，一个死在了世家的手上，一个舍弃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世家。
呵，真是好笑啊。
李川拿起酒壶仰头往嘴里灌着。
“陛下，裴大人请见，您看？”
太监小心翼翼问道，近来陛下越发暴戾，斩杀了不少宫女太监。
就连皇后宫中都死了一大批人。
“让他滚进来。”
李川瞥了一眼外面，继续沉迷在酒香中，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是最自由的，也可以看见他的真真。
她没有死，她就在自己身边陪着自己。
李川看向自己右侧温柔一笑，她明明正在冲自己笑，还说要给孩子取个好名字呢。
“臣见过陛下！”
裴文宣胡子冒出来，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看着面前颓废的少年帝王，裴文宣一腔话语堵在了喉咙里。
他能怪谁呢，他也很爱真真，只是人力总有尽头，还是被钻了空子。
“呵，你怎么来了，怎么，也是来劝朕的？”
李川冷笑道，因为秦妃之死，他将查到的凶手诛三族，惹来了朝臣热议，折子像雪花一样飞了进来，他直接扔进火里面烧了个干净。
骂他又如何，他才是帝王。
哪里需要这群人教他做事。
从前他不理解父皇，现在只觉得父皇太心慈手软了，这些虫子，就该狠狠地碾死，让他们再无反抗的能力。
少年脸上不再是仁慈，浓烈的恨意将他吞噬。
李川知道这样不对，他在释放心中的野兽，可是放出来了又怎么样呢。
反正他现在也是孤家寡人，再差能差到哪里去。
“臣不敢，只是陛下多日不曾上朝，朝中已是议论纷纷，为了大夏，还请陛下早日走出伤痛，您不仅是帝王，更是天下之主，如今您沉浸在伤痛之中，岂不是如了那些人的愿？”
“秦妃娘娘虽然去了，但你们的孩子还在，陛下若是不好好保护他，说不定这个孩子也留不住。”
裴文宣干脆下了一剂猛药，他必须得马上清醒过来。
不然对于世家而言，年幼的帝王不就是最好的工具？
“呵，不愧是裴大人，你说得对，朕是该和他们好好算账！”
李川随手将酒瓶砸在地上，眸中明明灭灭，最后只剩下了嗜血的杀意和狠辣。
“还请陛下先去梳洗一番，明日朝堂上怕是又有人弹劾陛下。”
裴文宣说着弯着腰等待李川的回话。
“今天如此，裴爱卿明日宣禁军守在殿外，不听话的东西拖出去杖毙便是！”
“那····倘若是上官家的人呢？”
这是陛下的母族，也是长公主殿下的母族，更是当今皇后的母族！
“杖毙！”
“裴爱卿，朕是天子，这天下也是李家的天下，还轮不到上官家做主！”
李川这话说的极重，就差直接说上官家是乱臣贼子。
虽然他也确实是。
上官家无非就是觉得他心软好拿捏，李川一改往日的仁善，放任自己内心的野兽肆虐，在以裴文宣为首的寒门帮助下将世家打压了下去，朝堂几乎三分之一的世家子弟被替换成了寒门子弟。
朝野上下人人自危。
不过这是他们的事情了，李川寻了个天气晴朗的日子，上了护国寺，护国寺有一道虚无缥缈的传闻。
说是如果付出一定的代价诚信祈求，便可以求取一个心愿。
李川不知道真假，但他想试一试。
一步一叩首爬上护国寺，他并不觉得羞辱，这本就是逆天行事，哪怕他所求最终没有回应他也心甘情愿。
只要上天看在他心诚的份上，给真真一个好的来世。
他也能死而瞑目。
护国寺内，大师敲着木鱼时不时看向门口。
情之一字，果真害人不浅。
······
“倘若秦姑娘有了来世，她的良缘也会更改，不会再是您，陛下当真愿意？”
“朕愿意，只要她能好好活着，平安喜乐一生就够了。”
下辈子不要再入皇家，那是吃人的魔窟，饲养野兽的场地。
李川写下心愿，扔到树上，风带了一程挂在最高处，铃铛随风响彻，仿佛在回应他一般。
树下的少年温柔一笑，褪去往日的凶狠暴戾，这一刻他只是李川，而不是帝王。
--完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