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一日,捕手赶来禀告,赤英已经关了面脂店,套车离开了长安,看方向像是去寒州。
几人骑马追出去,好在赶上了。
崔静姝“赤英大娘,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赤英“我还能去哪儿,寒州啊…”
赤英“找我的舞阳去”
裴喜君“舞阳不想让您知道她去了寒州,您这么做,不是辜负了卢参军的一片好意?”
赤英“我不去她怎么活?”
赤英“舞阳她什么都不会的”
赤英“舞阳不愿意待在长安,都怪我,把她生的像天后,所以总有人骚扰她”
赤英“这寒州偏僻,应该没有什么人认识年轻时的天后,所以舞阳就不会被打扰,就安全了”
赤英“制作神仙玉女粉的药材,我都带上了,到了寒州,我再开个面脂店,照样赚钱养舞阳”
樱桃“舞阳已成年,不用你再养”
赤英“我不养舞阳,如何能对得起舞阳她爹?”
崔静姝“舞阳的初衷是想让您也得到幸福,”
赤英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崔静姝“相信舞阳的父亲还在,定然也盼着您能舒心自在,而不是被‘责任’二字困住一生。”
赤英“舞阳她就是我的命…命在,幸福才会有”
崔静姝“那您不若等等您的幸福?”
赤英蹙眉,刚要追问这话的深意,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踏碎了道路的静谧。烟尘起处,一道挺拔的身影策马而来,深灰色衣袍在风里翻飞,正是夏胜。
夏胜“赤英”
夏胜“等等我!”
夏胜勒住缰绳,翻身下马,额角带着薄汗,目光灼灼地望着赤英。
#赤英“你怎么过来了?”
夏胜“我要跟你一起去寒州!”
卢凌风“静姝说的是,相信舞阳的父亲还在,定然盼着您能舒心自在,这也是舞阳的心愿”
赤英望着眼前真挚的夏胜,又看了看身旁眼神期盼的众人,脸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语气带着几分迟疑:
#赤英“我都这个年纪了…”
崔静姝“年纪怎么了?”
崔静姝“幸福哪分年纪?舞阳如今已然成年,能护着自己,也盼着您能为自己活一次。夏胜一片真心,您难道要让这份心意,随风而散吗?”
夏胜“赤英,我想陪着你,往后的路,我们一起走。”
赤英望着夏胜眼中毫不掩饰的深情,又想起舞阳,还是点了点头。
众人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的背影渐渐远去,被晨雾晕开一层柔和的光晕。
回去后,阿宁和釉白已经回来了,让他们找的人也已经找到了,现如今被送到清河,那人现在虽然还未生出来,但以防万一,最好全家都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生活。
阿宁“小姐,阿宁不明白,为何要找这样的人?”
崔静姝“派人看好这对夫妇”
崔静姝“其他的事,我自有打算”
阿宁“是”
阿宁“小姐,我们回来的时候,在终南山听说…有白泽现世”
崔静姝“白泽?”
崔静姝“那不是传说中的神兽吗?”
阿宁“可能是唬人的吧”
崔静姝没有多想,阿宁和釉白奔波辛苦,今天去酒楼吃饭。
崔釉白“小姐,家主有话交代”
崔静姝“阿耶说什么了?”
崔釉白“…家主说,让您在长安最近小心些,那个崔湜不知被何人所医,精神大好”
崔釉白“已经在回长安的路上了”
崔静姝“这老登真难杀!”
崔釉白“让属下去吧”
她的身份,不能被旁人知晓,与其让他死了,不如…生不如死!
崔静姝:二胖,清除崔湜与我那天对峙的记忆
二胖:好的姐姐,记忆清除中…
二胖:已清除完毕
崔静姝:好样的,二胖
崔静姝:他到哪儿了?
二胖:终南山附近
崔静姝:真的有白泽吗?
二胖:此间世界,并无妖魔
崔静姝:那就是有人装神弄鬼喽?
二胖:正解
二胖:姐姐,咱们什么时候出手?
崔静姝:不急
带着二人一路买买买,吃吃吃,在她的酒楼里随便吃什么都行。
与此同时,终南山有白泽的传说已经被雍州府禀报给了天子,李隆基有些不信,但杜鸣拍马屁拍的好,又推出了苏无名…这下,他算信以为真了,明君降世,自然想要看到祥瑞,随即,他便派了四人,与卢凌风苏无名一起去终南山,寻找白泽的踪迹。
但此番,就当众人收拾好后,陆仝便以各种理由阻止崔静姝等人随行,只让苏无名和卢凌风去。
裴喜君“只让苏先生和卢凌风去,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啊?”
费鸡师“谁说不是呢”
崔静姝“他们不让我们随行,又没有说我们不能偷偷去”
崔静姝“这样,薛环,你去找老刘、老贾、老罗,还有师父、喜君,今天看着要下雨,你们明天走大路一起出发”
崔静姝“樱桃,咱俩易容后,就跟着他们的队伍一起上山”
樱桃“好”
不同于百变郎君的剥皮,崔静姝的易容术是正儿八经在江湖中流传的,取天然胶脂调和,不伤自身,也不害他人。
不过一会儿,二人便换了一副样子,就连最为亲近的老费和喜君也都认不出来她们的样子。
崔静姝褪去往日的温婉衣裙,一身玄色劲装利落飒爽,腰间悬着长横刀,还挂着软鞭,眉峰被细细描得锋利了几分,原本圆润的下颌线经软胶微调,添了几分英气,连眼底的柔光都敛去大半,活脱脱一位行走江湖的冷面侠女。
樱桃则换上了一身灰色劲装,一副男子打扮,脸上还化了一道淡淡的疤痕,眉形改成了粗朗的剑眉,鼻梁垫高了些许,原本清甜的嗓音也刻意压得低沉,配上了一柄新的长剑,透着股悍勇,与先前的模样判若两人。
裴喜君“这也太…太判若两人了”
薛环“一点也看不出来”
阿宁“小姐,地图”
崔静姝“好,樱桃咱们走”
崔静姝“对了阿宁,为了以防万一,你现在去找春嫣换上我的衣裳,用我教你的易容术,化成我的样子,去与阿兄告别,就说要回清河”
阿宁“小姐…”
崔静姝“总是要回去一趟的,之前答应过阿耶”
阿宁“小姐放心,奴婢这就去办”
处理好这件事后,二人快马出了城,一路追赶,总算是到了终南山脚下,樱桃翻身下马,拍了拍衣袍,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几匹骏马正拴在山道口,马鞍上还残留着些许暖意,缰绳随意搭着,显然主人离去未久。
终南山崖壁陡峭如削,暮色将青石染成深黛,云雾在脚下缭绕,似要将整座山崖吞入腹中。崔静姝与樱桃攀至半山腰,抬头望去,前方的路径忽然断了,只剩一片光秃秃的岩壁,直插云霄。
樱桃“这可如何上去?”
崔静姝来的时候她带了飞虎爪山,爪尖锋利如刃,缠着三丈长的坚韧麻绳,她手腕一扬,飞虎爪带着呼啸声直冲而上,精准勾住崖壁缝隙中最粗壮的那根树藤根部,麻绳瞬间绷紧,力道十足,她拽了拽绳索,确认稳固。
崔静姝“你先上去”
樱桃“好”
樱桃望着那紧绷的麻绳与牢牢锁死的飞虎爪,眼中没有半分迟疑,用力点头,她抓着绳子,脚尖已然蓄力,纵身向上。
等樱桃爬上去后,崔静姝这才上去,收了利爪直接就地掩埋,若是带着恐他们会生疑心。
大雨倾盆,山路也不好走,二人相互搀扶,直到听到前面有动静,忙蹲下身子,就看到他们一行人正与一个女子争辩,本就陡峭的崖壁更加险峻。
樱桃“卢凌风…抱上了…”
崔静姝“嘘…”
崔静姝“快看苏先生在后面,好狼狈…”
樱桃“苏无名,笑死我了…”
二人谈笑间,卢凌风一行人便已经离开那陡峭的崖壁了。
崔静姝“下雨路滑,咱们也小心些”
樱桃“好”
这高度,崔静姝深吸了一口气,身体贴紧了崖壁,一点一点的挪过去。
樱桃“别怕,前面就平坦了”
有樱桃的安慰,她总算是一点点的挪到平坦的山路上了,刚刚那么陡的地方,实在是太惊险了。
跟着卢凌风他们一行人的脚印,二人来到一处庙宇前。
崔静姝“咱们先对一遍自己的身份”
崔静姝“你叫黄蓉,我叫黄芷,来自东海桃花岛,此番去长安是寻亲的”
樱桃“我叫黄蓉”
樱桃“你叫黄芷”
崔静姝“对,咱们是姐妹…”
崔静姝“你叫我芷儿,我叫你蓉儿”
樱桃“我是姐姐?”
崔静姝“我是姐姐…”
樱桃“你看着小,我才是姐姐…”
樱桃“你叫黄蓉,我叫黄芷”
樱桃“换一下”
崔静姝“好好好,你是姐姐…”
再争辩下去,天都要全暗了,崔静姝妥协了,蓉儿就蓉儿吧!
二人刚敲门入庙,随后便寻了店家出来,卢凌风、苏无名一行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在她们二人身上,樱桃和崔静姝敛了敛神色,假装不去看他们。
樱桃“江湖人,听说这山上有白泽瑞兽现世,特地来此一观,还请店家行个方便?”
白泽山人“原来是为了白泽神兽来的”
霍优“你们俩是什么东西,白泽也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吗?”
樱桃“你!”
崔静姝“嘴巴放干净点”
卢凌风“好了”
卢凌风“不要多事!”
白泽山人“既然你们二人是为了白泽,那你们可认得此兽?”
崔静姝“《山海经》所注,身似牛,头似龙,尾巴像蛇”
崔静姝“这是,白泽神兽”
崔静姝“姐姐,这是白泽神兽,我们快拜一拜神兽,让我们早日找到阿耶”
樱桃“好”
二人说着,便放下剑,朝着白泽石像虔诚的拜了拜。
白泽山人“二位姑娘既然是为了白泽神兽而来,那便住下吧,不收钱”
樱桃“不收钱?”
白泽山人“没错,这边的几位也是如此,这白泽庙本就是为了,供应那些向往白泽神兽的旅人所建”
崔静姝“太好了,谢谢老伯”
白泽山人“不碍事,不碍事”
白泽山人“阿梓,你先去为客人收拾客房…”
白泽山人“我去厨房做饭菜”
阿梓“好,几位客人这边请”
为了以防万一,崔静姝和樱桃选择住一间房,隔壁便是苏无名和卢凌风,对面是刚刚那个大言不惭的霍优。
包袱里除了衣裳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放着也就放着了,蜡烛什么的,她们也都检查过,并无不妥,床下床上也没有暗阁、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