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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许清禾的公寓门再次被敲响。
这一次,门外站着的是宋亚轩。
他怀里没有抱着吉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眼下的青黑比贺峻霖更重,头发凌乱,下巴上冒出了些许胡茬。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黑色的、小巧的录音笔。
许清禾打开门,看到他这副样子,并不意外。她侧身让他进来,没有说话。
宋亚轩走进客厅,却没有坐下,只是僵硬地站在屋子中央,低着头,看着自己手里那个小小的录音笔,仿佛那有千斤重。
宋亚轩“我……”
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近乎破碎的颤音。
宋亚轩“我写了新歌。”
许清禾走到酒柜前,倒了两杯威士忌,将其中一杯递给他。
宋亚轩没有接,他猛地抬起头,眼眶通红地看向她,眼神里充满了痛苦、挣扎和一种被逼到极致后的绝望。
宋亚轩“你满意了吗?!”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将手中的录音笔狠狠拍在旁边的茶几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宋亚轩“这就是你想要的是不是?!”
宋亚轩“充满恨意!充满痛苦!撕心裂肺!”
宋亚轩“这他妈就是你想要的音乐?!”
许清禾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将那杯酒放在他手边的茶几上,然后拿起那个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
一阵嘈杂的电流声后,是吉他弦被狠狠拨动、近乎噪音的前奏,充满了暴戾和不稳定感。然后,宋亚轩那原本清亮的嗓音响起,却变得沙哑、压抑,带着一种泣血般的控诉和嘶吼。
【……谎言编织的王国/玫瑰带着毒刺绽放/谁在黑暗中窃笑/偷走原本属于我的光……】
【……他们说那是意外/白色的病房埋葬过往/可我听见哭声在回荡/亲爱的/你是否也曾绝望……】
歌词直白、尖锐,甚至带着指名道姓的隐喻。
旋律不再是甜蜜的泡泡,而是充满了撕裂感的摇滚节奏,鼓点沉重得像敲击在心脏上。
这不再是偶像宋亚轩会唱的歌,这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回来的灵魂的呐喊。
许清禾安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到整首充满痛苦和力量感的demo播放完毕。
客厅里陷入一片死寂。
宋亚轩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沙发上,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呜咽。
他把自己最深的伤口,最不堪的怀疑,最痛苦的挣扎,全都血淋淋地剖开,写成了歌。
而这一切,都是被眼前这个女人逼的。
许清禾放下录音笔,走到他面前,没有安慰,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许清禾“看。”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锤子一样砸在宋亚轩心上?
许清禾“这才是你。”
许清禾“藏在甜腻情歌下面的,真实的你。”
宋亚轩猛地抬起头,泪痕未干,眼神里是崩溃后的痛楚?
宋亚轩“许清禾……你到底……到底要我怎么样……”
许清禾“我要你站在我这边。”
许清禾直视着他的眼睛,不容置疑地说。
许清禾“用你的音乐,用你的影响力,把这首歌,把真相,唱给所有人听。”
宋亚轩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宋亚轩“你……你要我公开和安安……和许家对立?!”
许清禾“不是对立。”
许清禾纠正他,眼神冰冷而坚定?
许清禾“是拨乱反正。”
许清禾“是告诉所有人,谁才是那个偷走别人人生的窃贼,谁……才是手上沾着血的人。”
她的指控如同惊雷,炸响在宋亚轩耳边。
他下意识地想要反驳,想要维护那个他守护了多年的、单纯善良的裴安形象,但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许多被他刻意忽略的细节——关于裴安偶尔流露出的算计,关于许家对裴安毫无底线的偏袒,关于许清禾母亲那模糊不清的死因……
还有这首从他灵魂深处嘶吼出来的歌……一切,似乎都在指向某个他不愿面对的、黑暗的真相。
宋亚轩“我……”
宋亚轩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诡异的、破釜沉舟般的冲动在他体内疯狂拉扯。
许清禾没有逼他,只是将那张存有demo的录音笔推到他面前。
许清禾“选择权在你。”
她声音淡漠。
许清禾“是继续做那个被包装好的、唱着无病呻吟的偶像,还是……做回你自己,用你的音乐,为该发声的人发声。”
她转身,走向卧室,在门口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
许清禾“宋亚轩,你的音乐里有光,但那光,不应该照亮虚伪的假象。”
门被轻轻关上。
客厅里,只剩下宋亚轩一个人,和那个记录着他痛苦与真相的录音笔。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小小的黑色物件,仿佛那是潘多拉的魔盒。
他知道,一旦打开,就再也回不去了。
窗外,夜色浓稠如墨。
而某些坚守了多年的信念,正在无声地,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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